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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的葉紅蓼聽顧雨山一聲喊,立刻起身軍姿站直應(yīng)道。葉紅蓼起身太過迅速和用力,扯著傷口撕裂得疼,又推得身后的椅子“刺啦”一聲摩擦著地板后移。聽得這刺耳的摩擦音,本就沉著臉的顧融臉陰得更緊了。葉紅蓼站得筆直。好一會,才隱藏了因疼痛而扭曲了的表情。但是顧雨山也沒有其他指令,葉紅蓼覺得奇怪的很,便轉(zhuǎn)著眼球瞄著顧雨山。只見顧雨山左手安放在桌面上,也沒有看自己一眼。食指輕輕的在桌面上一下下點著,像是——像是在號脈。“坐下?!?/br>“是,將軍?!?/br>顧雨山這聲坐下來的冷清。葉紅蓼下意識的應(yīng)了之后,徐徐落座,也是手撐著下?lián)醢?,小心著著椅面邊沿?/br>方才起身的時候座椅后移了些,落座時葉紅蓼也不敢動手拉向自己,此刻身子曲得更是厲害,像是前伏著蹲馬步一樣。“紅蓼?!?/br>“是,將軍。”剛剛碰到椅面的葉紅蓼又立刻猛然起身軍姿站立。剛屈身了一下,這次,身后傳來的疼痛不僅僅是疊加的程度了。吃不消的葉紅蓼在應(yīng)了之后咬緊牙關(guān)深深吸幾口空氣,壓制住已然竄到喉間的□□。又過了好一會,待葉紅蓼穩(wěn)定了情緒之后,顧雨山依舊沒有任何指令。葉紅蓼提著膽子看向顧雨山,此刻的顧雨山正悠閑的用食指摩擦著酒杯表面,仿若剛才發(fā)令的并不是他一樣。“坐下?!?/br>“是,將軍?!?/br>應(yīng)令的葉紅蓼依舊緩緩落座,姿勢亦是相當(dāng)奇特辛苦。“紅蓼?!?/br>“是,將軍。”……葉紅蓼就這樣站起,坐下;剛坐下又站起,反復(fù)了□□次,已然疼的吃不消。八月漸涼的時節(jié),葉紅蓼臉上硬是不住的流著汗水。雙手指節(jié)青白,用力撕扯著長袍。被疼痛和指令侵蝕神經(jīng)的葉紅蓼完全猜測不到顧雨山到底要自己做什么,又為何這樣做。只能絕對的遵從指令。這反復(fù)幾次,在座的幾位早已看出顧雨山這是在故意懲罰葉紅蓼。井沢稍稍鎖眉,觀察著顧雨山的一舉一動。顧雨山自始至終仿若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仿若這令葉紅蓼劇痛難忍的指令就像是一呼一吸般尋常無礙;顧明山只消獨自品著酒,那泰然自若的神態(tài)像是在看路邊對弈;江一舟表情更加匪夷所思,竟然還帶著一如既往的淺笑。顧城見他疼成這般模樣,焦急卻又不敢言。幾位兄長均是一言不發(fā),顧城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坐下?!?/br>第十一次,顧雨山依舊淡然如水得吐出兩個字。只是方才一直婆娑酒杯的手指移到了左臂上,食指和中指斷斷續(xù)續(xù)的點著。而這次,葉紅蓼也沒有如前十次一樣即刻應(yīng)令落座。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有看葉紅蓼一眼的顧雨山這才抬了抬眼,也不做聲。“將……將軍……”葉紅蓼低著頭,小心抬起眼探向正望著自己的顧雨山。才稍微抬了眼,從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就順著眉尖粘在翹起的睫毛上。葉紅蓼的睫毛又密又翹,像是圍欄一樣攔截了本要滑落下來的汗珠。葉紅蓼視線模糊起來,可是又不敢拿手擦,只得拼命的眨了幾下眼睛。被攔住的汗珠生生甩了下來,順著鼻翼流下,從半咬著的嘴角滑過,匯聚在因疼痛而顫抖的下巴下,悄然滴落。那模樣,委屈疼痛難忍又不敢言語,可憐兮兮的。“你可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顧雨山依舊風(fēng)平浪靜。這招苦rou計當(dāng)時在大堂的時候,葉紅蓼已經(jīng)用過了。當(dāng)時自己心軟饒了他,但是這次,竟然又這般可憐巴巴的,故技重施。葉紅蓼埋著腦袋點點頭。他記得顧雨山說的話,顧雨山說:“父親要你坐得時候,不要像今天這般投機求饒。”可是,這是大將軍你要他坐的啊……而且現(xiàn)在,葉紅蓼真的是再也吃不消了。葉紅蓼頭埋的更深了。咬著青紫的嘴唇不知哪來的勇氣,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大……大哥……紅蓼……疼……”,話還沒落地,沒出息的淚水就先滾到了地上。顧雨山明顯覺得自己的嘴角自覺地翹起了弧度。這私自浮在嘴角的一抹笑,被江一舟與顧明山抓小賊似的逮個正著。他喚我大哥?“你再說一遍?!?/br>顧雨山這話明顯提高了音量,但是卻絲毫不是責(zé)備的意思。但是一直低著頭的葉紅蓼完全揣測不出來這話背后的真正含義,也不敢揣測。他以為顧雨山這是因為自己求饒而發(fā)火,剛滑落到嘴邊的眼淚被嚇得一哆嗦,甩到了衣服上。“我說,再說一遍。”顧雨山見他像個受驚的小鹿,想來又是自以為是的揣測自己的用意,便恢復(fù)了正常的音量。想聽你再喚聲大哥,就那么難么?本是自作主張浮現(xiàn)的那抹淺笑也被這笨拙的小賊給氣散。曲解顧雨山意思的不僅僅是葉紅蓼。一旁如坐針氈的顧城更是按耐不住,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同葉紅蓼一眼軍姿站立,懇求道:“將軍,紅蓼他傷還未痊愈……”“我知道。”顧雨山三個字,截斷了顧城的求情。我知道。這三個字讓葉紅蓼的心扎了一下。茫然的抬起頭,這次不再是懇求,只是茫然的望著顧雨山。淚水在他眼眶中打著轉(zhuǎn)轉(zhuǎn),葉紅蓼強忍著,怎么也不肯讓它們流下來。“好了。”顧融掃了一眼顧城與葉紅蓼,端起桌上那杯酒一飲而盡,輕咳了一聲道:“將軍將軍,這是我顧府的家宴,哪來的將軍!你們幾個是怎么做兄長的,也不知道好好教教,真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br>顧雨山立馬起身行禮,“是,父親教訓(xùn)的是?!?/br>井沢,江一舟,顧明山也隨即起身行禮。“明山知錯?!?/br>“是井沢的錯?!?/br>“都是一舟的不是。”顧融端坐在椅子上,皺著眉頭審視了這起身認錯的幾位,目光定格在顧雨山身上。瞬間緩過神來。顧雨山方才這般做,卻是在這等著自己。表面上是在因為紅蓮之事當(dāng)著自己的面懲罰葉紅蓼,實則是演了招苦rou計要自己親口饒了葉紅蓼。看這幾位認錯的架勢,定是配合顧雨山在演這出戲。而看戲的,只有自己,和那因著急而忘記思考的顧城。當(dāng)然,還有這唱戲的葉紅蓼。再者,顧雨山等自己開口喊停,也是想化解之前賞了葉紅蓼家法的心結(jié)。“快坐下吧?!?/br>顧融看了一眼顧雨山,“你不坐,他們都得陪你站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