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當時為什么要親我？”

“就是，突然想親而已?！庇飨槐菊?jīng)地答道。

怕是窗外夜色太撩人，看到這個人的臉就想照著親下去。反正誰也不認識誰——這便是學生時代喻宵的少年心性了。

“換了別人，也想親？”顧停云起了玩心，向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問道。

喻宵頗認真地思忖片刻，然后答道：“不會?？茨慵t著臉念臺詞，還不好意思看我的臉，偏偏你長得又很好看……我就想親你?！?/br>
顧停云驚訝：“你大一的時候就是這么一個為所欲為的人？”

“嗯……”喻宵頓了頓，“好像確實跟現(xiàn)在有些區(qū)別?！?/br>
“我沒法想象啊?！鳖櫷Ｔ仆旎ò澹X得暈乎乎的。

“你別多想，我沒親過別人。”

“我知道，你緊張什么的？”

顧停云抬手輕撫喻宵的臉龐，又撩起他的劉海。

喻宵俯下身子去吻他的額頭。他的嘴角掛上一絲狡黠的笑，舌頭卷過喻宵的喉結。后者勾起他的下巴，笑著說了句：“引火上身?！?/br>
顧停云親了一下喻宵的唇瓣，手在沙發(fā)上一撐，人就坐了起來。他把頭靠在喻宵的肩窩處，低低說了一句：“好了，不玩了?！?/br>
喻宵“嗯”了一聲，神情有幾分沮喪。

顧停云忍住笑意：“你剛剛說，你有一個雙胞胎弟弟？”

喻宵點點頭：“是有，不過已經(jīng)不在了?！?/br>
顧停云心頭一凜，硬生生把那句“認識三年多我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這事”給咽了下去。

這話不對啊，不能問出來。

他盯著喻宵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然后緩緩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大三時候的那個中秋，我弟弟領著我媽出去旅游，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兩個人……都沒了?！?/br>
顧停云從喻宵的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起伏。他表情很平靜，悲傷和遺憾不知道都被他藏到了哪里去。

這些話他還真從來沒聽喻宵說過?，F(xiàn)在從他嘴里聽到這么嚴重的一件事，他錯愕得完全就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喻宵。

但其實喻宵也并不需要安慰。顧停云沒接話，他就繼續(xù)慢慢地說了下去。

“我們一家四個人感情一直都挺好的。我弟弟……他名字叫喻宸，‘宸’是寶蓋頭下面一個時辰的辰那個字，你知道的。”

顧停云點了點頭：“消雰埃于中宸?！?/br>
“不錯的名字吧？”喻宵的面色很柔和，“雖然說是弟弟，但其實他比我先出來。他性格很好，從小就安安靜靜的，不哭不鬧，聽話得很。有什么好吃的都讓我先吃，見到好玩的東西第一時間就會拉我過去。我小時候脾氣倔，不聽話，他事事都讓著我，連哥哥也讓我當。”

“原來你才是弟弟。”顧停云笑道。

“小屁孩嘛，反正就是覺得當哥哥比較厲害。”喻宵輕輕笑了幾聲，“我掛著哥哥的名，卻總是受他的照顧。有次我打籃球扭了腳，他知道之后立馬就買了膏藥給我送過來，橫穿了一整個城市，從最南到最北?！?/br>
顧停云聽著聽著，心里堵得不行。

“我說藥店離學校不遠，我讓朋友幫忙帶一盒就行了，他非得跑過來看我。”喻宵接著往下說，心里面翻涌的情緒終于藏不住了，“他對我太好了……”

顧停云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喉嚨一緊。

“所以你知道，接受‘我已經(jīng)失去他了’這個事實，對我來說得有多難?！庇飨杨櫷Ｔ迫M自己的懷里面，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哽咽起來，“停云，你知道……”

“沒事沒事，想哭就哭唄，我不笑你?！鳖櫷Ｔ戚p輕拍著喻宵的背，柔聲道。

“我知道我媽跟我弟弟出事的時候，一下子就覺得，我沒有家了?！庇飨鼜妷褐耷?，啞著嗓子說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然后我就開始不停地走，走了很多很多的路……”

“我能明白，能理解你。”顧停云緊緊地回抱住喻宵，“我也體會過失去非常重要的人的感覺，我明白?！?/br>
喻宵沒說話。他聽到喻宵吸了吸鼻子。

“但以后別再覺得你沒地方能回去了?！鳖櫷Ｔ婆跗鹩飨哪槪嫠寥パ劢堑臏I水，親吻他的眼瞼，“把這兒當家吧，我一直在?！?/br>
喻宵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張開嘴又閉上。他用力揉了幾下顧停云的腦袋，末了吐出一個喑啞的“嗯”字。

第41章不系之舟（三）

這一晚，顧停云終于名正言順地躺到了喻宵的那張雙人床上。

他捧著喻宵拿給他的那張一直被他放在抽屜里面的照片，饒有興致地打量著。

照片上的兩個人的五官像是從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幾乎一模一樣。站在右邊的人笑容很淡，他旁邊的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得燦爛，整個人浸泡在陽光里。

顧停云目不轉睛地盯著喻宸，頗有些驚訝地說道：“哎，原來這張臉也能這樣笑??？”

喻宵知道他又在開自己的玩笑，揉揉他的腦袋，說道：“要是你看到了我們家的影集，你會知道這張臉還有更多更豐富的表情?！?/br>
顧停云放下照片，轉頭看著他：“影集呢？”

“在我爸那兒?！?/br>
“你爸呢？”顧停云突然想起來自己忽略了一個關鍵問題，“你剛剛好像沒有提到你爸呀?！?/br>
“當醫(yī)生的，一直在國外，平時從來見不到人?！庇飨鼑@了口氣，“我媽跟我弟弟出事之后他回來了幾天，然后又飛出去了?！?/br>
“那現(xiàn)在……他人還在國外？”

“沒。他把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后，就回到國內工作了。”

顧停云一愣，回想了一下，他跟喻宵認識的三年里，喻宵似乎從來沒有說過要去看看他爸這樣的話。

“那你去看過他嗎？”顧停云問道。

“沒呢。”喻宵應了一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從小時候起我跟他呆在一起的時間就不多，跟他的感情沒有跟我媽和我弟弟來得深。再說我們上一次見面……就是辦喪事那會兒，我跟他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br>
顧停云想了想，然后望著天花板，緩緩道：“我跟你講講我爸媽的事情吧?！?/br>
“你說?！?/br>
“他們都是老實熱心的人，也因此被幾個親戚占了不少便宜。早年我們家跟我舅公家合伙辦廠，他們那邊負責記賬，我爸媽被吞了不少錢。他們待人都少個心眼，吃了虧也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br>
喻宵靜靜地聽顧停云給他翻他們家那筆賬，一顆心好像正在被一點點填滿。

“我爸不是做生意的料，現(xiàn)在在居委會里當個小干部也還好，日子過得挺滿足的。但我中學的時候就下決心以后要讓我爸媽過上更加好……比那時候要好非常多的生活，讓他們能夠得到像他們這樣良善的人應該得到的?！?/br>
他轉頭，對著喻宵笑笑：“所以，如果我日子過得舒服了，我就一定得讓他們也舒舒服服的?！?/br>
“嗯，你說得對?！庇飨蛩c了點頭，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