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睹太后變臉—— 就跟演折子戲似的,時而是撒潑的市井老婦,時而又變成毫無主見的老白花…… 這浮夸的演技,簡直讓沈姝嘆為觀止。 沈姝不由得順著太后的目光,看向太子—— 只見太子沉吟幾息,對楚熠懇請道:“鳳時,如今李成仁已死,這些太醫(yī)們怕是都已嚇破膽,不濟事了,你身邊能人異士眾多,你看不如你帶人醫(yī)治父皇?” 這話讓沈姝臉色微變。 當(dāng)真是好謀算。 這是要把醫(yī)治皇帝之責(zé),推給熠王。 若皇帝救得醒還好。 倘若再出什么意外,就憑方才太后那撒潑的陣仗,還不知道要在滿朝文武面前,把熠王編排成什么樣。 沈姝擔(dān)憂地望著楚熠。 迄今為止,太子的表現(xiàn)并未露出明顯破綻。 她實在很怕熠王會盲目輕信太子,落入太子的圈套。 好在,沈姝方才為了要維護暮和,走到了暮和身側(cè)。 此刻,楚熠就站在她與暮和的正前方。 沈姝不動聲色悄悄挨近他寸許,輕輕在他后背寫下三個字:不、要、接。 這個小動作本是沈姝好心提醒,卻在楚熠背后帶起一陣酥麻,讓他猛地僵直了后背。 “皇兄明鑒?!?/br> 楚熠不經(jīng)意站直身子,未握劍的那只手,負在身后。 “我既不懂醫(yī),又不懂藥,方才與李成仁爭論,只因查案查出那日太極殿父皇是被人下了毒。如今父皇昏迷不醒,太醫(yī)院這邊究竟要如何救治,我也不甚清楚,這種事還需皇兄理出章程,定奪才是?!?/br> 楚熠面上雖與太子踢著皮球,可負在身后的手,卻抓住沈姝的手,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撫之意。 沈姝猝不及防間手被他抓住,霎時臉色通紅。 她忙低下頭,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那人的手卻似鐵箍一般,害她半點也動彈不得。 盡管,寬大的袍袖,遮擋住了兩人的小動作。 卻讓立在沈姝身旁的暮和,看得一清二楚。 暮和古怪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心里很是凌亂。 這又是什么情,趣? 皇上昏迷不醒、生死未知呢,你們兩個這樣,真的好嗎? “這……” 太子面上露出些許為難:“可如今太醫(yī)院這種情勢,就算是我,也沒有辦……” 話說到一半,突然,太子的目光落在沈姝低垂的頭頂,眼睛一亮。 “聽聞父皇親指了安定縣主去太醫(yī)院,還賜下縣主可以隨意差遣太醫(yī)的口諭,我看不如這樣,就讓安定縣主留在太極殿里,率眾太醫(yī)醫(yī)治父皇好了!” 第248章 一箭多雕 沈姝聞言,身子一僵。 雖然她之前已經(jīng)答應(yīng)皇帝,會嘗試為他研制九轉(zhuǎn)還魂湯。 可這并不意味著,明知道太子居心叵測,她還要留在太極殿蹚渾水。 更何況,如今皇帝并無性命之憂。 她若留下來,皇帝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非但她和沈家脫不了干系,就連熠王都會受到牽連。 不知不覺中,連沈姝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在內(nèi)心深處,把自己歸結(jié)到熠王的陣營里。 將今早福緣樓里,楚湛告誡她要“隔岸觀火”、“穩(wěn)坐釣魚臺”的話,統(tǒng)統(tǒng)拋之在了腦后。 楚熠察覺到沈姝的手一僵,以為她受了驚嚇,食指輕扣她的手腕,以示安撫。 而他看向太子的鳳眸,卻毫不掩飾泛起寒意。 他淡淡道:“安定縣主與我一樣,既不懂藥又不懂醫(yī),父皇讓她和暮太醫(yī)研制九轉(zhuǎn)還魂湯,是為了調(diào)理身子之用,萬萬耽誤不得。 況且,方才暮太醫(yī)已為父皇診脈,脈象雖然較之常人微弱,卻無性命之憂,依我看,還是皇兄親率太醫(yī)院眾太醫(yī),想法子救醒父皇才是?!?/br> 太子聞言,開口正欲再度把皮球踢回去—— 楚熠看著他,正色道:“還有件事,我本不欲今天說,如今父皇既然昏迷不醒,皇兄要替父皇監(jiān)國,有件事還需皇兄定奪。 上次我班師回朝之際,在大護國寺被人下了毒,而當(dāng)天夜里,父皇在太極殿也被人下了毒。 方才李院使用身家性命驗出是蝠鳥之毒,可他死前也說過,蝠鳥早在三十年前便被老承恩公率兵誅殺殆盡?!?/br> 說到此,他頓了頓,聲音驟冷:“原被承恩公誅殺殆盡的蝠鳥,卻突然出現(xiàn)在太極殿的香爐里,更巧的是,那夜對我下毒之人也是承恩公府之人。 而此番父皇中毒昏迷,亦是在皇祖母離開太極殿以后,此事樁樁件件都與承恩公府脫不開關(guān)系,還望皇兄準允,由我親自帶人徹查承恩公府,以揪出膽敢弒君謀殺皇族之人?!?/br> 楚熠難得說這么多話,直聽得沈姝目瞪口呆。 若非她的手,還被他“逾禮”抓著,沈姝定會“不計前嫌”為他喝彩。 這番話,楚熠說的極不講情面,處處直指承恩公府,有理有據(jù)把弒君謀殺皇嗣的名聲,反扣回了承恩公府上。 且他向太子請求徹查之權(quán)—— 太子若是準允,那他便能名正言順進承恩公府去查。 可若太子不準……必會被朝臣詬病“包庇外戚”,說不得還會懷疑到太子身上。 簡直是一箭多雕。 解氣,很是解氣! 沒想到熠王這種能動手絕不動口的人,一旦懟起人來,竟能在言語之間給對方挖下這么多坑。 沈姝強掩下心底看戲看到興頭上的雀躍,抬眸看向了太子。 此時此刻,太子向來溫潤的眸子,徹底沉了下來。 而他旁邊的太后,早已在楚熠和太子這一來二往間,氣得臉色鐵青。 太后正欲開口怒斥,卻被太子反手抓住手腕,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太后冷哼一聲,掙開太子的手,怒火沖天背過身去。 “四弟?!碧幼叩匠诿媲埃瑴芈暤溃骸八牡苣?,父皇昏迷不醒,要先救醒父皇才最是要緊,況且,若父皇昏迷之事,傳到朝野上,朝堂必會動蕩,此時若再徹查承恩公府,必會震驚朝野,人心不穩(wěn),必會生亂……”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楚熠冷冷打斷:“太極殿守衛(wèi)森嚴,都能兩次被人鉆空子,若不盡快緝拿兇手,便不能盡早查出父皇昏迷究竟是中了何毒所致。倘若兇手再對父皇下手,父皇有個三長兩短,皇兄可擔(dān)得起責(zé)任? 到時別說朝堂大亂,倘若有人借此必非議皇兄與承恩公府有私,污蔑皇兄妄圖弒君以盡早登上帝位,皇兄又該如何自處?” 此話讓背過去的太后,臉色一變。 她側(cè)了側(cè)身,戒備地看向了太子。 熠王這番話,處處戳在他們的死xue上,若太子畏懼人言,松口讓熠王徹查承恩公府…… 那她冒險做的這些事,豈不等于搬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