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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她對面,黝黑的眸子倒映著水潤的月色,眼角弧度妖而不媚,眼底微微的笑意讓他看起來不那么冷淡,反而有種純良無害的錯覺。 鄭拂一愣,錯愕地與他對視,心臟好像漏跳了一拍,很快又平息下來,她垂下了頭,唇角不經(jīng)意微翹,小閻王這副模樣,其實還是挺不錯的。 還有,這眼神,未免太乖了點…… 少年艷而薄的唇勾出一個愉悅且惡劣的笑意來,純良無害仿佛只是一瞬間的錯覺,他兀自開口,聲音清冽,“鄭師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鄭拂抬起了頭,眼中疑惑,“什么故事?”真是稀奇了,小閻王居然還會給自己講故事。 一旁毫無存在感的羅羅也忍不住偷偷支棱起了耳朵,悄咪咪探頭探腦。 謝伽羅毫不避讓地盯著少女的眼眸,語氣淡淡,“我和我姐四處游歷的時候,曾路過廣寧府,那知府的女兒愛犬成癡,府中豢養(yǎng)了大大小小的犬,每日精心喂養(yǎng),可有一天,府中下人們卻忽然發(fā)現(xiàn)知府的女兒暴斃在府中……” 說到這里,他故意頓了頓,饒有興致地賣關(guān)子,“鄭師姐,你猜怎么著?” 鄭拂睫毛顫了顫,抬眼望向了謝伽羅,兩人眼神相對,她似乎愣了一下,卻沒避開,坦蕩地看著少年,雙眼明亮,像是很感興趣,“怎么了?” 謝伽羅唇角笑意越發(fā)意味深長了,“知府女兒死狀極為凄慘,她當時破米袋一樣倒在榻下,腿被咬斷,露出森森白骨。 她的胸腹也被撕咬爛,里面的臟器被啃成碎片,粘稠的血混合著白花花的rou,流淌了一地,一直漫到了拔步床下,下人們順著血跡看到,床腳下,正躲著一只狼犬,它雙眼冒著幽光,嘴里正叼著一截斷指?!?/br> 這么聳人聽聞的獵奇畫面,偏偏少年語氣帶著幾分詭異的興奮,黝黑的眸子中仿佛有月波蕩漾,他偏頭望著鄭拂,托著腮,額發(fā)被風吹得輕晃,“鄭師姐,你害怕嗎?” 鄭拂:“……” 羅羅:“……” 小閻王,你幼不幼稚??? 她敷衍地點了點頭,唇瓣微動,“有點?!本瓦@編的故事,嚇唬誰呢? 謝伽羅不以為意,依舊盯著她,眼神來到她腳下,不自覺朝她湊近了些許,突然幽幽問她,“鄭師姐,你腳下是什么?” 小閻王身上迦南木氣息撲面而來,鄭拂莫名心里一緊,忙不迭低頭,卻見到一只冰冷粘膩的陰煞正在地上緩緩爬行,朝她吐著黑乎乎的芯子。 蛇…… “啊!”她倉促低呼一聲,額間頓時沁出汗來,迅速抬起了腳踝,抱著膝蓋,整個人幾乎要蜷縮在石凳上,她求助地望著謝伽羅,“謝師弟,快幫我把它趕走??!” 少年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好半天,長靿靴才漫不經(jīng)心地踩在蛇形陰煞的尾巴上,微微用力,那蛇頓時蜷成一團,再不敢輕舉妄動。 月色下的少年滿臉戲謔:“我還以為鄭師姐膽子多大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啊。” 看小閻王這一副看戲的惡趣味,鄭拂心里頓時不爽,她輕哼一聲,含沙射影道:“蛇這種冷血動物,陰冷歹毒,誰不怕?。俊?/br> 見謝伽羅臉色一變,鄭拂趕緊從石凳上起身,飛快地繞到謝伽羅背后,像是下意識尋求庇佑,少年人的自尊心得到滿足,他居然一瞬間原諒了鄭拂的指桑罵槐。 唇角噙著笑意,謝伽羅慢慢地將腳移開,放任那蛇形陰煞逃也似的離去。 一雙帶著融融幽香的手卻忽然遮住了他的眼睛,少女的氣息近在咫尺,他的背脊不自覺僵了僵,心口莫名發(fā)慌。 她想做什么? 謝伽羅顯然是動怒了,出手如電,緊緊攥住了鄭拂的手腕,聲音陰沉,“放開!” 攥得生疼,鄭拂也來了脾氣,頂著疼痛倔強不肯放開,反而出聲挑釁道:“謝師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你既然想嚇唬我,禮尚往來,那我也和你講個故事吧,你聽仔細了?!?/br> 禮尚往來…… 似是覺得有趣,謝伽羅攥著的力度漸漸松了開來,密而翹的睫毛在鄭拂手心輕輕顫了顫,引得她有點癢。 她刻意忽略這種別扭感受,娓娓道來,“從前,有個書生要進京趕考,他趕了一天的路,見天色漸晚,四周逐漸荒蕪,便隨便找了個客棧投宿,準備休息一晚,明日再上路。 那客棧地處偏僻,像是沒什么生意,里面常年不見光,幽暗潮濕、冷清破舊,整個客棧連個店小二都沒有,那掌柜的性子也古怪,聽到書生要投宿,抬眼打量了他一眼,便隨便指著一間房,‘喏,就那間房?!?/br> 書生進了房間,發(fā)現(xiàn)那房間非常破舊,被褥也帶著一股潮濕難聞的霉味,可奇怪的是,這么破的一個房間,墻壁上卻有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畫,那美人身著白紗,婀娜多姿,臉上還敷著脂粉,白得發(fā)光,更妙的是,美人眼波似水,遠遠看著,竟如同真人。 書生有些神魂顛倒,癡癡望了那美人一夜,心里贊嘆,不知是哪位丹青妙手才能畫出這等絕妙的畫,他心中不由得起了惜惜相惜之意,等第二天退宿的時候,他忍不住問掌柜的,房內(nèi)的美人畫是哪位高人所畫。 掌柜卻瞬間臉色發(fā)白,‘公子,我這客棧里從來沒有什么美人畫,您看到的,該不會是……’話音剛落,書生耳邊忽然響起幽幽的一道女聲,伴隨著冰冷的氣息,吃吃笑道—— “公子,奴家美嗎……” 說到這,鄭拂忽然學著那幽幽的聲音,慢慢松開了遮在謝伽羅的眼皮上的手,聲音縹緲如同鬼女。 謝伽羅緩緩睜開眼,一張翻著白眼的怪臉忽然呈現(xiàn)在眼前,少女額上的梅花煞艷麗得像剛畫上去,可惜她面色白皙通透,在月色下宛如琉璃,怎么看怎么脆弱無害。 仔細看著鄭拂故作猙獰的鬼臉,少年突然發(fā)出一聲愉悅的低笑來,竟脫口而出,“若是鄭師姐長得丑些,這招也許還能管用?!?/br> 天哪!小閻王是在夸她長得美嗎? 鄭拂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蟄了一下,臉頰不自覺泛紅,她倉皇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可一瞬間又故作鎮(zhèn)定,“天色已晚,謝師弟,我……先回去睡了?!?/br> 羅羅垂著尾巴,狗狗祟祟地跟著鄭拂離開。 看著少女倉促離去的背影,謝伽羅眼眸又變得黑沉,狠狠捻著指尖牙印,心里頓時覺得可笑。 謝伽羅,你剛剛在說什么? …… 日影照在鄭拂通透的臉頰,少女濃睫覆著一層光,像蜉蝣張開了透明的翅膀。 “郡主?!奔t珠小心翼翼地喚著鄭拂,醒來后,鄭拂還有些睡眼惺忪,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頭頂上,幾縷鬢發(fā)不安分地翹起。 紅珠忍不住笑了笑,關(guān)切道:“郡主,您昨晚是不是很晚才睡???”鄭拂這才想起來,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