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9
工精細,細細的胡須有些扎人,齜牙咧嘴,憨態(tài)可掬,只是,寶石做的眼睛上面還有舊的牙印,深淺不一。 指尖摩挲著,她想象著小閻王小時候,用尖利的牙偷偷咬了咬小老虎的眼睛,他像只對一切陌生事物都感到驚奇的小野獸,唇角勾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來。 殿外穿堂風而起,混雜著濕漉漉的泥土氣息,鄭拂額頭的梅花煞微微發(fā)熱,她將小老虎放了下來,平靜回頭望著門外。 朦朧的燈光像是一顆暗淡的星子,微弱光芒在雨蒙蒙的回廊里飄動。 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提著燈籠在門外匆匆經(jīng)過,她嘴里不停嘟囔著什么,臉色難看,回廊盡頭,一個眉眼艷麗的小少年正在低頭望著摔在地板上的燕子。 他赤著稚嫩的腳丫子,蹲在那里,手指試探地戳了戳燕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慢慢眨了眨,像是在思考著,應該怎么辦。 一只野貓忽然從闌干外躍了進來,朝著小少年兇狠地齜牙咧嘴,擺出進攻的姿態(tài),躍躍欲試,小少年盯著它,像一只小豹子,喉間不甘示弱地發(fā)出威脅的低吼。 野貓閃電撲了過來,卻被小少年一把扼住了喉嚨,它掙扎起來,四肢亂蹬,忽然口吐人言,“你根本不是苗心懿那個賤人的兒子,她的兒子早就胎死腹中,你卻借著她的肚子出生,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鄭拂有些愕然,這是,秦成瑾的聲音。 小少年不說話,狠狠把它摜在地上,野貓背脊弓起,四肢著地一滾,爪子狠狠摁在那只奄奄一息的燕子腦袋上,腥黑的鮮血蜿蜒出一條細細的血痕。 它舔了舔爪子的血痕,笑意輕蔑又冰冷,“不管你是什么怪物,母妃說了,都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苗心懿看得比命還重的寶貝兒子可是一個鳩占鵲巢的怪物?!?/br> 小少年根本不聽他說話,只是遲疑地望著死去的燕子,黝黑的眼仁輕輕顫了顫,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他慢慢蹲下了身子,將燕子握在掌心,又煩躁地捏緊了。 折斷的翅膀很快在他手里化作一攤rou泥,他明亮的眼睛慢慢浮現(xiàn)一絲光亮,像是顫栗的興奮,又一瞬間暗淡。 他小心翼翼地攤開手掌,望著提燈而來的宮女。 鄭拂看出來了,小閻王他開蒙遲,善惡觀念模糊不清,做事很多時候都是憑借著野獸的本能。 秦成瑾轉(zhuǎn)身離去,正好撞見提著燈籠的頌筠,貓爪在她臉上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它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頌筠一眼,又瞬間消失在雨幕中幽綠雙眼如同鬼火。 嫁禍的招數(shù)屢試不爽。 只要這個宮女身上沾上了貓妖的氣息,這個小怪物就一定會殺了她,這會讓他兇戾殘暴的名聲傳遍皇城上下,惹得人人厭棄。 果然,頌筠一看到小少年就變得歇斯底里,她不停尖叫,卻被小閻王一把掐住了喉嚨。 頌筠的尸體軟趴趴地倒在了回廊處,雙目圓睜,瞳孔渙散。 小少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踩著白生生的腳丫子,慢慢踱回殿內(nèi),他不睡床,反而像是xue居的動物,將自己蜷縮在角落,像是一只被遺棄的幼獸,無人問津。 鄭拂心里一顫,明知道這是陰煞的場,她還是忍不住起身,想去把他抱起來。 趴在回廊處的頌筠像是察覺到什么,毫無光彩的眼睛詭異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對準了鄭拂,她慢慢支起了沒骨頭般的身子,手臂朝著鄭拂伸著,青白的唇瓣不停嘟囔著什么。 “給我……”身體。 蜷縮在角落里的小少年瞬間消失不見,陰風呼嘯,劈頭蓋臉地朝著鄭拂而來,寒意沿著鞋襪侵入肌骨,鄭拂卻沒避開,烏黑的眼睛緊緊盯著門外。 她細碎的鬢發(fā)被風吹得凌亂,雪白的裙擺被風吹得微鼓,像是盛開的玉蘭花。 頌筠冰冷的手要來捉住她的踝骨的時候,忽然手掌被一道雪白的影子狠狠一踩,頌筠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一瞬間化作貓影逃得無影無蹤。 跑得倒快,少年雪白的臉陰沉如水,他回頭望著鄭拂,眼中含著灼灼怒氣,語氣卻依舊溫柔,“阿拂,你為什么總是不聽我的話?” 少女不由分說地箍住了他的腰,臉埋在他胸膛,聲音帶著細細的哭腔,“謝師弟,我終于抓住你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來。 謝伽羅一頓,手在她背脊處輕輕拍了拍,語氣不容置疑,“阿拂,回去?!?/br> 鄭拂的手藤蔓一般絞著他,她踮起腳,鼻尖與他輕輕蹭了蹭,濕漉漉的睫毛拂動著他的臉頰,她道:“謝師弟,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少年諷刺地笑了笑,“阿拂,我還能回哪去?你還不明白嗎,天大地大,沒有一處可以供我容身,怪物可是會被所有人厭棄的?!?/br> “可是,我們不是有婚約嗎?有了我,你就不會無處容身了,皇城容不下你,我們就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br> 謝伽羅輕笑一聲,指尖將她吹亂的頭發(fā)撥到腦后。 “婚約?其實,和你有婚約的不是我,而是那個真正的貍奴,你知道吧,我是趁著苗心懿肚子里的孩子死了,占據(jù)他的身體出生的,都是為了找到你,可你看,我總是竭盡全力去強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終于一無所有。” 鄭拂一頓,“我不管,我喜歡的是你,是謝伽羅,世上只一個謝伽羅,不是貍奴,也不是阿修羅王?!?/br> 謝伽羅低下頭,細細地來啄她的唇瓣,聲音沙啞,帶著攝人心魄的蠱惑,“那,你愿意拋下一切,和我私奔嗎?” 拋下一切,私奔…… 鄭拂睫毛顫了顫,怔怔看著他,他其實完全可以不必將自己置于一無所有的境地。 可為什么,除了她的愛,他誰的愛意都不肯接受。 他的偏執(zhí)是傷人傷己的刀刃,將自己畫地為牢??擅髅?,懿妃娘娘也是愛著他的,還有謝師姐一直把他當作親弟弟。 謝伽羅輕輕捏著她的下頜,眼中幽亮,“不愿意?” 像是等了很久,他的心一點點冷卻,又一點點墜入谷底,他唇角笑意慢慢變得蒼白。 不愿意,也沒關系……反正,他活得也挺沒滋味的,肆無忌憚地大鬧一場、釋放惡念之后,他大概會下地獄吧。 他松開了鄭拂,轉(zhuǎn)身想離開,雪白的衣袖被纖細的手指牢牢勾住了。 謝伽羅回頭,少女唇瓣艱難翕動,臉色發(fā)白,長長的睫毛如同結(jié)了一層霜,“我愿意?!?/br> 他盯著她看,空蕩蕩的胸口沒有喜悅,反而有一種自暴自棄的念頭。 看啊,明明只有他一個人屬于地獄,她這么好,為什么要把她拉下來呢? 可是……身體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他慢慢抱緊了鄭拂,下頜抵在她肩窩處,指尖滑到后頸處,輕輕掐了掐,又勾住了她的細絲帶。 他的聲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