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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室,快感永盛不衰,在這個地方,死亡都只是迷藥的一個幻象而已。他慢吞吞地站起身,穿上褲子,他的旁邊,衛(wèi)零蜷縮在角落,摸索著去找自己的長褲,卻根本穿不上。他們站在這片雅致浴室的里間,旁邊流水潺潺,完美復制出了地表時代山間溫泉的樂趣。他走到夏天跟前時,有一刻想伸一下手,裝模作樣拍拍他肩膀什么的。這人身上有某種東西,讓他想觸碰,卻又并不確定拿在手里要怎么辦,大概就是好好享受一下,反正一切很快就會毀掉。但他最終還是沒敢這么干。一天前,這人喝了迷藥躺在沙發(fā)上時真是個尤物,但清醒時感覺完全不一樣。他擦著夏天的肩膀走過去,一種模糊的預感告訴他,他必須盡快離開這里,這兒不再是片安逸舒適的yin窟了……可是這時候,夏天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攬住他的肩膀,仿如宴會場上一個沒心沒肺的玩家,語調(diào)輕快地說道:“別走啊,你不是玩得很開心嗎?”在夏天觸碰到他時,他身體猛地緊繃,伸手去口袋里拿那把好不容易帶進來的武器。主城是座紙醉金迷的銷金窟,但也處處兇險,他們這種人難免碰到些麻煩——正在這時,他感到一種纖薄冰冷的感覺從脖子上一劃而過。他怔了一下,事情發(fā)生得非???,以至于他還沒反應過來,只感到一陣細微的疼痛。脖子上漫開一大片溫熱的液體,他伸手去摸,然后看了看手,上面一片血紅。孚森死時也做過同樣的動作,他當時覺得刺激無比,但當自己成為主角,血液居然如此濃郁,怵目驚心。他踉蹌了一步,摔倒在地,敞開的衣襟露出半只槍柄。但這一刻他已壓根忘了槍的事,他先是慌亂地四處摸索,試圖尋找什么——夏天過了兩秒才意識到他在找手機。他拿出手機在他跟前晃了晃,看著那人眼中的絕望與恐懼,然后他又用虛弱的右手摸索胸口的什么。耳機里傳來白敬安冰冷鎮(zhèn)定的聲音,說道:“是緊急醫(yī)療呼救儀,第二顆鈕扣?!?/br>夏天在他跟前蹲下`身,那人正在抓胸口的扣子,夏天一把把扣子扯下來。那個在蜜糖閣里叫做“吃干抹凈”的家伙瞪大雙眼看著他,手指無力地抽搐。那只手曾經(jīng)捏開他的下頜,把手指伸進去攪弄,描述他嘗起來的味道,說他這種人最大價值就是讓上城的有錢人們玩得高興。現(xiàn)在,他瞪大眼睛看著他,動脈深紅色的血還在不停噴濺出來,把奢華浴室的地面染得一片怵目,和殺戮秀里任何一個賤命的下城罪犯沒有區(qū)別。夏天單膝在他跟前跪下,一只手拿著刀,鮮血沿著鋒刃滴滴落在地板上,指尖還留著刀子劃過人頸動脈的感覺,像一個切實存在的紀念物。他深深看進他的眼中,然后朝他微笑。死亡之前他還有幾分鐘的時間,讓他好好反省一下為何落到如此地步,到底冒犯了誰。他俯下`身,湊近那人的耳朵,輕聲說道:“現(xiàn)在,還想玩兒嗎?”那人瞪著他,瀕死之時,眼中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最終他還是完全靜止下來,和他在殺戮秀上,在下城的街道上看到的東西變得完全一樣了。夏天又看了那雙眼睛幾秒鐘,收回手,站起身來。一直以來緊緊攫住他的怒氣消退了,死亡平息了什么。只有死亡才能平息。他感覺好多了。夏天轉(zhuǎn)過身,打開窗戶,把尸體拖過去。白敬安已經(jīng)看好了拋尸點,從這個位置丟下去,他多半會落在下面酒店招牌上,隔一夜才會被發(fā)現(xiàn)。就算他直接落到了地面,他們想找到這房間也需要點兒時間。他揪著那人的領(lǐng)子,嫻熟地把他從窗口丟了出去,然后側(cè)耳聽了一下,好像沒掉到地上。他轉(zhuǎn)過身,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攝像頭塞到口袋里,這玩意兒是云同步上傳的,不過他進屋前白敬安就把傳輸渠道切斷了。夏天左右看了一下,徑自走到做成石頭樣式的水龍頭邊,把水開到最大,接著踢翻了兩盒清潔劑。這種地方的清洗工具力量強勁,尤其是針對體液類的東西。他把手機也丟進水中,十幾分鐘后,這里會變成一大片溫泉池塘,一切都消失在水流之中。如果警察真要查這件事,用試劑也許會找出點啥,但這類地方殘留的其他血跡也不會少。在這種地方,一定發(fā)生過很多事情。現(xiàn)在,它多了一樁戰(zhàn)績。夏天轉(zhuǎn)身,準備離開。長刃在他手中變回一枚小小的鈕扣,安靜地伏在袖口上,只滲出一點血跡。他走到門口,停下來,轉(zhuǎn)頭看蜷在角落里的衛(wèi)零。那人一臉茫然地坐在地上,在迷藥之下,他的行為好像退化回了幼兒時代,忘記了褲子怎么穿,只是無助地抓著,手不停地發(fā)抖。夏天遲疑了兩秒鐘,很想轉(zhuǎn)身就走,但是……最終他嘆了口氣,走過去,把他拽起來,再把褲子穿上。這人瞳孔擴張,還不太清醒……他長得非常帥氣,但神色中有種瘋瘋癲癲的東西,是那種早就自我放棄了的人。這種人在下城大概活不過一個星期,不過以上城的迷藥和醫(yī)療手段,想死大概也不容易。他看著夏天,雙眼根本對不起焦,從好的方向來說,明天他的腦子里多半什么也留不下來了。夏天把他拖到外面,他揪著他的袖口,用虛無飄渺的語氣問一個叫“小安”的人在哪里——聽上去是他女朋友,并且已經(jīng)死了——問得異常執(zhí)著,好像他會知道似的。夏天不敢再把他放回宴會上,只好放在西翼的休息區(qū),然后給他的經(jīng)紀人打電話——白敬安給的號碼——聲稱自己無意中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衛(wèi)零,他最好過來接一下。除此以外,他不知道還能干什么。結(jié)束交托兒童的工作,夏天看了下時間,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宴會上呆足了合同上要求的時間。真是愉快的三個小時。他準備去停車場找白敬安一起回家,但剛走進宴會廳就撞上了灰田。形象策劃二話不說,一把拽起他的胳膊往一個方向拖,快速說道:“浮金二臺天空視點的采訪,快點。”“什么?”夏天說。“王牌節(jié)目的采訪?!被姨镎f。她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復雜,像在看一個危險份子。“他們是真的準備好好捧你了?!彼f。然后她把他拖到宴會一處鑲著大片金箔的沙發(fā)區(qū),這里已經(jīng)布置完畢,裝飾奢華,燈光明亮,像是一片小小的神龕。他們把夏天推過去,這種光線下,他帥氣得宛如一個年輕的神祇。灰田左右張望了一下,說道:“白敬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