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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旁邊,固定炮臺已經(jīng)焊好,之前的年輕人不知哪兒去了,炮臺上留著長長的血跡條,仿佛有人死時的最后一刻還想留在這里。增幅器已經(jīng)備好,閃著赤紅的光,在暗色中像野獸兇殘的眼睛。夏天利落地把所有的輸出控制閥調(diào)到最大,轉(zhuǎn)頭去找焊槍。他找了一圈,一槍擊碎了一只啃咬殘尸怪物的腦袋,踹開尸體,從下面找到沾血的焊槍,走回來,把控制閥全部焊死。韋希倒在地上,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但隱形眼鏡中,臨時編的搜索程序仍在不斷收集和分析數(shù)據(jù),真是好樣的。夏天在調(diào)炮口角度,他伸手去抓夏天的靴子,說道:“在那里,兩點鐘方向——”“你別動了!”夏天說。“就在那里——”韋希說,伸手去指。他很確定自己會死在殺戮秀中——他這種人來就是送死的,不是嗎,只看死前能給人找到多少樂子——他想象中這一刻應(yīng)該非??膳?,會有粗暴的劇痛,還有完全的冰冷和孤獨。但這時他完全沒有那樣的感覺,他所有的念頭都被一件事占滿了,他全是血的手死死抓著夏天的褲角,叫道:“看到了嗎!”他看到夏天把炮口調(diào)整到他說的方向,焊死,朝前面大叫了一句什么——可能在叫誰躲開——一把拔下安全閥。指示條的光瞬間亮得刺眼,毀滅者朝那方向開炮。最后的時候,韋??吹骄薮蟮墓饬猎谝曇暗倪吘壘`放開來,把一切都燒得很亮。他的周圍,地面像發(fā)抖一樣震顫,周圍溫度很高,他感到炮火的連擊,一下,然后是另一下。它會一直繼續(xù)下去,直到整個槍管和炮臺毀掉。他看著瘋狂爆裂的火光,整個視野全是火,洞窟里一片灼熱死亡的氣息。仿佛真有個戰(zhàn)神,劍尖所之處,一切都燃燒了起來,所有邪惡與畸形之物焚燒至死,化為烏有。韋希笑起來,心想,毀滅之火總是格外能溫暖身體,讓人高興。他轉(zhuǎn)頭看夏天,火光映滿那人的眼瞳,顯得瘋狂又專注,生來就不知道要后退和放棄。仿佛真有某個遠古毀滅的神明在他眼中復(fù)蘇,朝這黑暗之地投來火與死亡的一瞥。韋希想說句什么,可是只做了個口型,沒發(fā)出聲音。他是已經(jīng)要退場的人了。火光之中,他看到艾利克沖到他跟前,傷得很重——這人總是對傷勢毫不敏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沒什么指望了。還真是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他不夠順從,他們要他聽話……他們總是在叫他們聽話。他們要夏天在鏡頭前跟人上床,殺他們要他殺的東西,擺要擺的姿勢,他們會讓他活下去——直到花錢的人們厭倦為止——否則,他們就會懲罰他。他們有那么多的懲罰,韋希這輩子聽多這一套了。他本能夠接受那個合同的,把爸媽的房子抵押出去,同意里面的什么“附加性性服務(wù)”條款,但他非要去偷銀行的錢。偷了一次不算,還偷了好幾千次——絕對不只判決書上那點兒——還教別人怎么偷。有人說他這種人進殺戮秀是走錯了地方,浮金電視臺應(yīng)該給他服務(wù)協(xié)議什么的。但韋希自己知道,他骨子里就是個犯罪份子。他想繼續(xù)感受那盛大的爆炸,這讓他感到溫暖,但意識卻不受控制地向黑暗中滑去。最后時刻,他只覺得有點難過,他覺得自己還是挺有反抗精神的,怎么就落了個當(dāng)懲罰工具這么惡心的死法。艾利克迅速查看了韋希的傷勢,還給他做了緊急處理,但他知道已經(jīng)沒用了。他只是忍不住得去做,好像這過程能推遲什么。他們的網(wǎng)絡(luò)后勤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兩眼毫無焦距,仿佛在傾聽,也許是在聽炮彈與死亡的回聲,雖然上面只有黑暗壓抑的天頂,但他的樣子卻像是陽光落在眼上。而他們周圍,猛烈炮火的某一個瞬間,所有的白色幽靈突然靜止下來,也像在聽這火焰中的某種語言——那是死亡的語言。火焰席卷一切,卷過破敗骯臟的洞窟,給一切鍍上熾烈的色彩,卻又純凈如水,臟污清洗一空。那樣子奇幻而詭異,在盛大的火焰下宛如魔法一般。在某一個瞬間,渴望著鮮血的觸手、利爪和尖牙靜止了,那灼熱眼瞳中,永無休止的饑餓、疼痛和夢魘熄滅了,來自更高層次邪惡的命令消失,世界安靜下來,只有火焰和炮擊的聲音。戰(zhàn)斗像開始時一樣突然地結(jié)束了。一時間所有人都呆在那里,還無法從生死之搏的結(jié)束中反應(yīng)過來,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每個人都一身傷,有隊友死掉,或是快要死了。夏天身邊,末日毀滅者火箭炮仍在機械地發(fā)射,一炮又一炮,直到槍管扭曲融化,炮臺迸裂,變成一堆廢鐵。石壁還沒開始震動,質(zhì)量很不錯,但也許只是事情太突然,主辦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們一向喜歡再來個洞窟坍塌作為大結(jié)局。夏天看也沒有看周圍的情況,一把把軍火包里的東西整個兒倒出來。槍械和醫(yī)療用品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他迅速在里面翻找,一副殺氣騰騰,拒不接受現(xiàn)實的樣子。白敬安盯了夏天一會兒,從艾利克那里拿了剩下的醫(yī)療包,遞給他。艾利克盯著他,夏天把東西倒得到處都是,終于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那是一枚黑色的注射器,上面標(biāo)著警告,艾利克死死盯著他,他一針扎在韋希脖子上。韋希已經(jīng)瀕死,這一針下去也沒有更多的反應(yīng),只是隨著他的動作小小晃了一下。在這場上城最昂貴和暴力的游戲中,他已完全損壞,一身是血,破碎不堪,臉色蒼白,沒有任何生機。艾利克把手按在他的頸動脈上,那種冷好像能把手指凍僵。隔了好一會兒,他終于感覺到一下微弱的跳動,像是幻覺一樣。他知道這是什么,假死針劑。殺戮秀上的醫(yī)療包里有時會有這玩意兒,屬于趕流行的小玩意兒,能把重傷者心跳和血液流速降到最低,拖延死亡時間。但這只是策劃組電影看多時的突發(fā)奇想,這東西根本用不上——傷到醫(yī)療包都救不回來,得用假死針劑的,多半傷重得打了針也活不過一小時。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比賽結(jié)束時沒死,傷得再重醫(yī)療部也能把你拖回來,但問題是,你根本不知道賽事會在什么時候結(jié)束。而但凡大高潮的時刻,也沒有哪個隊會不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能讓昏迷隊友活過一小時的。現(xiàn)在,艾利克知道第四輪不可能在一小時內(nèi)結(jié)束——才一個星期,賽事連過半都沒有!但他只是看著夏天的動作,明明知道這人是和所有人一樣淪落至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