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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心想,也是一具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軀體,時隔多年,滿不在乎在燈光下展露。他想起自己把白敬安從裝甲車上抱下來時的樣子,那人毫無反應,顯得十分脆弱,像一小團隨時會熄的火。但他不會熄掉的,他這么固執(zhí),經(jīng)歷過地獄深處最可怕的絕望與廝殺,骨子有著如此強大的力量。夏天遞了杯熱果汁給他,白敬安接過來,他的手還在發(fā)抖,不過藥效已經(jīng)消退,他慢慢啜著熱飲,補充能量。他用棉花糖嫻熟地分蛋糕,一邊說道:“還有一件事?!?/br>他把白敬安的那部分遞過去,繼續(xù)說道:“我出來時他們的路障出了點問題,但并不是故障?!?/br>白敬安轉頭看他,夏天收了刀子,一邊把戰(zhàn)神殿的主頁打開,說道:“你看這個?!?/br>白敬安發(fā)現(xiàn)他用的是戰(zhàn)神的ID,并未經(jīng)由燃燒著“永不放棄希望”銘文的大門進入神殿,視角從空中俯沖落下,帶著赤紅火焰的視覺效果,像整個宇宙從身周掠過,化為戰(zhàn)神身后猩紅的披風。獻祭的映空湖轉眼已到跟前。“我收到了一些……祭品。”上城的新戰(zhàn)神在旁邊說道,全息屏上,神明的視角浮在沉滿骸骨的水域之上,仿佛死亡領域的統(tǒng)御者。他說道:“只有戰(zhàn)神權限能夠查看?!?/br>白敬安點開祭品功能,看了一眼,差點把杯子里的飲料灑了。他和夏天上次來這里時,只看到無止境的骸骨,人們以極度的狂熱把血腥與死亡之事堆呈于此,獻給戰(zhàn)神。但現(xiàn)在,信徒們獻上了新的祭品。白敬安瞪著眼前數(shù)據(jù),在全息圖像下,放于金盤之上的是“冰山私人保安公司”——就是追捕他們那個公司,同時服務于五六家大型權貴俱樂部——的安保私人權限代碼;他們武器承包商H、T系列的權限代碼;還他媽有一個防衛(wèi)部衛(wèi)星的監(jiān)控后門通道代碼——他看下去,越看身體越是緊繃,仿佛拉緊的弓弦。這次,獻于戰(zhàn)神的,不再是末日之獸、戰(zhàn)神權杖或是純粹的處決,這些人正把上城真正可怕武器的權柄送入夏天——戰(zhàn)神——的手中。現(xiàn)在,兩位萬人矚目的明星正窩在幽暗寂靜的廢棄休息區(qū),分掉了豆沙派和水果蛋糕——味道一流——討論下一步的計劃。他們藏不了多久,嘉賓秀說是讓選手以所有的資源自由逃亡,但規(guī)則是為那些宴會上拿刀叉的人準備的。作為獵物,他們要是“不聽話”,懲罰就會緊隨而至,迪迪、艾利克、韋?!蓟钤跈噘F們的獵場之中,他倆最好放聰明點,自己出現(xiàn)在攝像頭前。這從不是一場能贏的秀。但于此同時,廣袤的上城之中,有無以計數(shù)的人關注著他們,激憤不己,狂熱地想做些什么。嘗到了反抗的甜頭,像無數(shù)的火種,渴望著大火漫天。一會兒時間,兩個殺戮秀選手已迅速查找到了冰山私保的地址、注冊信息、負責人和各種各樣的傳聞。現(xiàn)在連衛(wèi)星監(jiān)控使用權限都有,查詢起相關信息來極其簡單,窩在車里動動手指就能把活全干了。沒有了攝像頭的信息劣勢,兩人討論速度很快,摻雜著專業(yè)術語,最新得到的信息,還有在被追捕的過程中所有注意到和思考過的細節(jié),敵方可供利用的弱點……冷酷、效率而一針見血。白敬安思考著交到他們手中的權力代表著什么。像他總在思考兩人兇險的存活率——這是個沒有出口的世界,可他強迫癥一般不停地想。這里像個被世界遺忘的墳,遠處有車燈的光線一掃而過,哪里的地上積了水,在天頂和地面反射出粼粼波光,色彩剔透,仿佛身處水底。整個世界都很安靜,好像從來沒有殺戮秀,沒有追殺和這血腥的游戲,只有他們兩個一樣。但事實并非如此,世界存在著,在他們頭頂燃燒,在腳下腐敗。他們是被逼到角落的困獸,同時也是上城最頂尖的獵手。為了逃脫,他們會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東西,并且不惜任何代價。第103章傷口夜色越來越深。地下高速廢棄的休息區(qū)里,節(jié)能燈青白的光照不亮大片的幽暗。白敬安下了床,沒穿上衣,仍披著那張暖和的毯子——圖樣是很多的卡通星星——離開車后廂,看周圍的環(huán)境。六到七個小時前,他從爆炸里沖出來的時候,覺得自己要死了,但現(xiàn)在包扎了傷口,喝了很甜的飲料,他感覺還不錯。這地方很有些歷史了,周邊建筑的門全都封死,黑黢黢的看不清楚。上城經(jīng)常改變建筑格局,封死的路與房子四處可見,它們靜靜藏在黑暗中,像一層一層積累起來的垃圾。他能遠遠聽到車子從主路上飛速駛過的聲音,卷過來的灰塵在邊角堆積了一層,居然在開裂建筑板中長出了一些低矮植物,開出小小黃色和紅色的花朵。白敬安打量周圍,心想這地方還不錯,找到合適的閥門,等會兒說不定還能洗個熱水澡。接下來的二十分鐘,他又大致計算了服務區(qū)的大小、有多少扇門棟、以及逃跑的路線。他舉止間像個大病初愈的患者在散步,但同時也是一只致命的猛獸在丈量自己的領地。走到員工服務區(qū)門口時,白敬安看到一只老鼠的尸體。有狗那么大,上城不常見,不過下城很多,是上頭曠日持久基因污染的成果。它們總是饑餓難耐,藏身在下水道里,會襲擊孩子和傷重者。誰射了它兩槍,它逃至此地,最后似乎想沖進封死的門棟。白敬安想,它瀕死之際在想什么呢?也許是想求救,雖然世界上沒人會救一只老鼠。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死了好幾天,尸體高度腐敗,鼓起脹大,散發(fā)出血rou分解時噩夢一般的臭味,內(nèi)里蛆蟲瘋狂蠕動,正在大快朵頤。白敬安呆呆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他走回車子,在這片黑暗的廢棄區(qū),只有那輛車有點暖光。夏天站在那片光里看著他。白敬安回到廂型車的臨時床鋪上,覺得冷,又拖了一床毯子。后車廂打開著,像個雨篷,夏天幫他把毯子拉好,還拿了個靠墊過來。“那里有只變異老鼠的尸體。”白敬安說。“下城逃上來的吧?!毕奶煺f。“可惜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br>“比下面還爛?!?/br>白敬安沉默下來,一輛舞會車從前方轉角疾馳而過,帶來一陣歇斯底里的音樂聲,嘶啞的男聲叫著“世界就像個爛傷疤”,年輕人們的尖叫像是痛極的哀嚎。白敬安盯著自己的手臂,一道舊傷從小臂向內(nèi)里延伸,似乎是一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