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處冷冷地俯視著他們，食死徒們在下面呈兩排跪坐著，低頭不言。

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走向他們，步伐穩(wěn)定。當(dāng)他走到兩排人的中間，打算坐到盧修斯旁邊時，高高在上的男人說話了：“就站在這兒，德拉科，我待會有話要對你說?！?/br>
他的臉轉(zhuǎn)了一個方向，目光直直地看向盧修斯：“盧修斯，你過去迎接一下你的兒子吧?！?/br>
盧修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身走到德拉科身邊。

“德拉科，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叫你回來嗎？”伏地魔慢慢問道，那語氣危險極了，可德拉科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主人?！彼行┗炭值鼗卮鸬?。

“抬起頭來，德拉科。”男人說道。

德拉科內(nèi)心一緊，他抬起頭，伏地魔正認(rèn)真地盯著他，那眼神似乎能把他的內(nèi)心看透。他背后冒了一層汗，卻也不敢回避他的眼神，直到他的眼淚都要瞪出來了，伏地魔才移開了目光，淡淡地說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德拉科。你沒有聽我的話，是不是？”

男孩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他強(qiáng)自平靜下來，盡量鎮(zhèn)定地回答道：“我一直都在按照你的指令做事，主人?！?/br>
“說謊，德拉科。我最討厭別人對我說謊……我從你眼中看到了心虛，你背叛了我……”他手中的魔杖慢慢抬起，紅光凝匯，“鉆心剜骨！”

德拉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他睜開眼，周圍的食死徒們議論紛紛，他茫然地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盧修斯跪在地上單手撐著地，后背劇烈地顫抖著。

這是……怎么了？

他無意識地在他父親身邊蹲下，湊近他的臉龐。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高大的男人此時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他眼角的皺紋已經(jīng)難以掩蓋，淺金色的發(fā)絲中也出現(xiàn)了一縷白色。然而最令他感到心魂劇顫的是他此時強(qiáng)忍痛苦的扭曲的臉……他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的一面，在他的記憶中他的父親是永遠(yuǎn)高大的，不為任何人所屈服。

可此時此刻，他卻在代替他受罰。

鉆心咒的紅光一道一道從天而降，砸落在這個已經(jīng)開始衰老的男人身上，他的背脊無法再挺直，梳理好的金發(fā)此時也顯得格外散亂，失去了以往的風(fēng)度。德拉科看著他顫抖的面容，幾乎要哭出來。他伸手想去抱緊他，可盧修斯推開了他的手，讓他坐倒在了一邊。

鋪天蓋地的紅光如同一場殘酷的末日審判，他的耳邊嗡嗡作響，竊竊私語和悲號聲糾纏不清。視野模糊了，不知是不是因?yàn)檎慈玖藴I水，睫毛的黑色和魔咒的紅色混在一起，空洞而絕望。

恍惚間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夢，那個久遠(yuǎn)的夢……夢中的他也是如此無力地倒在地上，看著紅光將盧修斯淹沒……窒息般的痛苦吞噬了他，而德拉科還記得這個夢的后半部分：

他拉著哈利的手四處逃跑，背后是追逐的食死徒……他擋在他面前，他死了，似乎有人輕柔地?fù)崦哪槨藭r他忽然覺得如此熟悉，仿佛這一切曾經(jīng)發(fā)生過，可他一點(diǎn)也想不起來。

德拉科跪坐下來，擦干眼淚，挺直了背。他曾記得父親對他說過這樣一句話——可能是這樣的，他記不清每一個字，但男人那嚴(yán)肅的表情依然刻在他的腦中：

“失去了驕傲和尊嚴(yán)的馬爾福就像是死了一樣?！?/br>
所以他不能哭，不能在別人面前表現(xiàn)得脆弱。所以父親即使遭受著慘絕人寰的懲罰，也絕不需要別人的攙扶。那樣的姿態(tài)是卑微的、丑陋的、令人鄙棄的，馬爾福即使失去了昔日的榮光也決不能低頭。也許有人會說這是迂腐和頑固，但這就是馬爾福存在的意義。

折磨終于停止了，耳邊是盧修斯斷斷續(xù)續(xù)的、幾乎要斷氣般的低聲喘息，他的心揪成了一團(tuán)，屈辱和崩潰將他割得支離破碎，但他挺直了背脊，沒有看盧修斯一眼。

這種堅持又高傲又殘忍，德拉科沒有忘記這場折磨是因自己而起，如果下一個被懲罰的是他，他也應(yīng)當(dāng)昂著頭接受這一切。

然而伏地魔似乎沒有打算繼續(xù)懲罰德拉科，他高亢冷酷的聲音落了下來：“這是你的錯，德拉科。我沒有就地處決你只是因?yàn)槲沂钦湎Ъ冄讕煹摹冄讕煹难恳坏味己軐氋F，不能白流……但這不代表你不應(yīng)該為此付出代價。如果你再沒有覺悟，德拉科，我就不可能對你手下留情了……”

“我知道了，主人。”他低聲說道。

“那么接下來我有一個任務(wù)要布置給你，德拉科……一個讓你彌補(bǔ)愚蠢過錯的機(jī)會……”男人輕聲說道，“我會讓人送你去魔法部，你需要把預(yù)言球從波特手里完好地奪過來?！?/br>
“預(yù)言球……？主人，那是什么？”德拉科抬起頭。

“是一個玻璃球，只有我和波特才能觸碰它。”伏地魔說道，“你到時候會知道的。無論你用什么方式，強(qiáng)搶豪奪或者利用感情……我需要你把預(yù)言球帶回來?！?/br>
他嗓音中的晦暗讓德拉科的身體抖了抖，他低下頭，恭敬地回答道：“是，主人?！?/br>
“你應(yīng)該明白，如果你做錯了什么……或者你不回來，你的父親和母親將會遭受什么吧?！?/br>
“……我明白，主人?！?/br>
第110章神秘事務(wù)司

深夜的魔法部徘徊著一種寂靜而寒冷的氣息，墻壁上晃動著灰白的光斑，這讓德拉科想到了深海水族館，搖曳的水浪波紋透過玻璃面投射在墻上，一收一縮，仿佛在無聲呼吸。

食死徒們帶著他來到了幽黑的地下九層，他們通過長長的、沒有窗戶的走廊，走進(jìn)一個圓形房間，房間四周是一扇一扇一模一樣的門。

他們把他推到了其中一扇門前，走在他旁邊的卡羅俯下身，低聲對他說道：“德拉科，一直往里面走，你會看到一個放滿架子的房間。走到第九十七排和九十八排之間，找到那個標(biāo)志著‘哈利·波特’的預(yù)言球，然后等波特過來?！?/br>
他說完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面色不善地警告道：“記住，我們都在這兒等著……你想擅自逃跑是沒有用的！”

德拉科點(diǎn)點(diǎn)頭，推門走進(jìn)了房間。房間的天花板很高，墻壁上晃動著齒輪漏下的光點(diǎn)，四處響動著指針走動的滴滴答答的聲音。他邊走邊打量著這個房間，不知為何，他覺得這一切有些熟悉。

他拉開房間盡頭的門，果然看見了那個擺滿架子的大房間，它像個教堂似的有著高高的穹頂，昏暗的空氣中漂浮著幽藍(lán)的塵埃，玻璃球中銀白的霧氣在時光中緩慢起伏，照亮了它們前面擺放著的金屬牌。

德拉科一排排往后走，終于走到了卡羅所說的架子。內(nèi)心的熟悉感越來越強(qiáng)烈，他覺得這兒他肯定來過一次，可他沒有一點(diǎn)記憶，這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