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4
細究起來,必然是沒有一家是冤枉的。 只是園子里那些姐妹、外祖母,何其無辜? 黛玉心事重重地拾階上樓,來到書房處,見清巖坐在案前,專心致志地在看書。 清巖抬頭見她神色不安,合上書問:“你今兒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黛玉搖搖頭,說道:“我不妨事,只是先前見著甄家二jiejie,不免物傷其類。江南甄家,接駕數(shù)回,曾經(jīng)何其風(fēng)光。如今也免不了要抄家治罪。我林家雖然無后,但我自幼在外祖家長大,自然把外祖家當自己家。若哪日外祖家被抄,我是否也會如甄二jiejie那般落魄?!?/br> 清巖溫柔地笑道:“往日里你只說我傻,可見這傻會傳染,縱使外祖家走到那一步,我怎會容許你受到半點牽連。” 黛玉蹙了蹙眉,他對她的用情,她從不曾懷疑過。可是事關(guān)前朝后宮爭斗,立儲奪嫡并非兒戲,她只是一介小女子罷了…… 黛玉微微嘆了一聲。 清巖見狀從書案前起了身,走到黛玉跟前,扶住了她的肩膀,腔調(diào)溫和:“你今兒可是聽到了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 黛玉便知道,他總是能一眼就看出問題癥結(jié)所在。 是,不光聽到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更是收到了宮中秘信。 黛玉怔怔看著他,最后來到了書房外的廊子下,問:“王家舅舅意外亡故,依你瞧是天意還是人為?”不等清巖回答,黛玉又道,“我近來聽到了好幾種說法,就連下人也隱約有猜測?!?/br> “只怕我聽到的,比你的更多。”清巖道,“可是不論是哪一種,父皇認定是意外,這才是最重要的。” 黛玉沉思:是了,清巖說的一點兒也沒錯。不論忠順王府是否是背后謀事的一方,抄甄家、史家,都是皇上的旨意;不論王子騰死于何種原因,認定意外事故,且不做任何調(diào)查的是皇上…… 仔細一推想,便不難得知,皇上不過是借忠順王府之手扳倒幾大家族罷了,自然,未來也不會容許忠順王府一家獨大,定然要借誰這手鏟除忠順王。敏銳如黛玉,想到這層并不難。只是,她只是個女兒家,又不便與清巖說得太透徹。 “眼下朝中局勢只怕越來越復(fù)雜……”清巖突道,“我雖有一些想法,卻又有些擔憂,眼前好似有一些云霧籠罩,叫我難以看清方向……” 他曾經(jīng)想只與她做一雙尋常夫妻,不必養(yǎng)那么多姬妾,不必管那么多的事情,但這幾個月,他發(fā)現(xiàn)若只做個清閑王爺,也無法保護好心尖上的人。如同甄家二jiejie那樣,甄家一被抄,她饒是郡王妃,亦落魄得很。 他是有一些想法,有一些主意,卻也會有關(guān)心則亂的時候。 黛玉對清巖笑了笑:“有日子沒有見到范老了,他的新宅子早已安頓好,明兒你去看望老先生如何?” 清巖看著黛玉,先是點了點頭,隨后突地從她身后圈住了她的腰肢,擁住了她:“事情雖然紛雜,但是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半分傷害?!?/br> 王妃沒有說話,只是臉容十分欣慰。 有這句話,足矣。 * 次日,黛玉寫了封信,讓府里的人捎給賈璉。 信中大多是問安之語,最后才道:“黃天暑熱,二哥哥莫惹舅舅生氣,再挨笞撻?!?/br> 信送至賈璉手中時,賈璉有些不明,最后一句,看起來是寫給賈寶玉的,可是故意寫在這兒,定是有什么深意。 賈璉回想一番,當初寶玉受政老爺笞撻,看起來是因為金釧投井一事,實際上根本原因是寶玉結(jié)交忠順王府的琪官,還被忠順王府的人上門要人,讓政老爺氣極。 賈璉暗想:林meimei在王府定然是知曉了什么,才暗著提醒他,要提防忠順王府。 賈璉用手擰了擰眉心,思索著,即便黛玉沒有來信提醒,賈璉最近也過得十分焦急。王子騰一走,府里便少了一棵大樹庇護,最近連鳳姐也變得更加低調(diào)了起來,大太太每回見著她,都要挖苦一二。 在賈璉收到信時,清巖在范府看望范老先生。 最近老先生在翰林院勤勤懇懇地編纂,對當下的局勢也了若執(zhí)掌。他雖然看起來年過半百,卻也是耳聰目明的。 清巖一入府,范照就笑著說:“什么風(fēng)能把殿下吹進來?” “奉王妃之命而來?!?/br> “殿下你還真是坦誠。” …… 范照將最近朝中局勢一一剖析,助眼前這個年輕人撥開云霧,迎接一片豁然開朗。 清巖最近的確置身棋中,明明前段時間朝中人人都覺得四皇子是立儲的有力人選,突然有一天,風(fēng)向又吹向了六皇子。 六皇子只比他年幼一歲,資質(zhì)雖不如他,但是若有重臣輔佐,何嘗不能做君主?他曾經(jīng)想過,如果是六弟做君主,他這個嘉王做輔臣,也是可以的。 如今卻覺得,若六弟做君主,只怕自己亦不得善終。他若只是一個人,是無所畏懼的,但是有她在身邊,怎能不顧及? “先生這一番話,真是助力及時,如此一來,形勢更明朗,行事亦更有方向?!?/br> 范照呵呵笑道:“殿下娶的,真是千年難遇的奇女子,若不是她讓你過來,我也不知要如何說出這些話。殿下回去后,真該好好感謝她?!?/br> * 回到嘉王府,聽府里人說王妃在園子里。 清巖信步來到園中時,黛玉正在荷塘中投喂魚食。 紫鵑端著魚食小錦盒,黛玉捻了幾粒魚食丟至水中,引得池中幾尾紅、黃大小鯉魚爭相搶奪。 黛玉笑顏頓開:“你們幾個倒游得歡,急什么,還怕餓著你們不成?!?/br> 正欲再去盒中捻魚食,卻見端盒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清巖,紫鵑已經(jīng)退在一旁笑眼瞇瞇。 “喲,我還以為變戲法了,換了個人?!?/br> 清巖沒答話,只同黛玉一起喂了喂魚,說道:“想想咱們當初在姑蘇游玩,不也像這些魚兒般自由自在么?” 黛玉看了清巖一眼,道:“一年未到,你就開始念舊了?!?/br> “不說過了這些時日,哪怕是昨日,我也懷念。” “李白曾說,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梢娔闶怯袩n了……”黛玉扔下手中魚食,拿帕子擦了擦手。 清巖正想張口說些什么,卻見黛玉握著帕子道:“你別說,先讓我說完?!?/br> “池中小鯉雖然自在,也要受制于你我,世間哪有這么多逍遙自在的人?縱然是詩仙,一生遨游名山大川,晚景亦要遭遇賜金放還……” 黛玉意味深長地望了清巖一眼,又低頭看向鯉魚,繼續(xù)道:“何況,你本就不是池中之物,焉能一直在池中?” 清巖心中仿佛受到了什么撞擊,呼吸之間說不出話來,他轉(zhuǎn)身只將魚食盒子放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撫著黛玉的肩膀:“我便知道,你是我求了千年才求來的知己?!?/br> 黛玉道:“誰跟你做知己了,你可知我現(xiàn)下在想什么?” 清巖愣住,搖了搖頭。 黛玉睨了一眼,嫌棄地道:“你手都未擦凈,膩膩的油脂全揩我衣服上了?!?/br> 清巖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