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刺痛瞬間麻痹全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若不是額上、背上滲出的虛汗，李茂簡直以為自己方才是出了幻覺。

衛(wèi)允之昨晚沒睡好，現(xiàn)在正在車廂里補眠。陶秋叢也靠著他爹睡得正香，一行人早已偏離了東城，漸漸向臥龍山走去。

第106章皇子于山下

衛(wèi)允之一直抱著九死一生的決心走在北歸之路上，等到他們真的來到臥龍山下，一行人安然無恙，現(xiàn)實反倒顯得不真實起來。

臥龍山對于衛(wèi)允之來說，一直都只是一個只存在于故事和傳說中的地方，或許山很高，或許風光不錯，但都只是沒有多少根據(jù)的想象，直到今日，歷經(jīng)一番周折來到山下，他才覺得，這山實在跟他的想象大相徑庭。

一般來說，那些隱匿著能人異士的山，該是遠離紅塵，草木茂盛，鳥獸自在，人跡罕至的。衛(wèi)允之坐在馬車里，透過小窗看著道旁熱鬧的買賣場面，誤以為自己來到鄉(xiāng)間菜市。

路其實很寬，但是兩旁的攤販占據(jù)了部分道路，駕車似乎就不那么安全了，難免會掛著碰著，徒增麻煩，是以一行人索性下了車，李茂牽著馬走在前頭，衛(wèi)允之跟著一邊，陶大夫拉著女兒走在最后。

“年輕人，買把傘吧，山上好下雨，買把傘用得著?！?/br>
坐在小板凳上的老婦人熱情地向衛(wèi)允之推薦她家的傘，衛(wèi)允之抬頭看了看天，萬里無云的好天氣，實在不像是有雨。退一萬步說，寒冬臘月的，即使非得下點什么，也該下雪啊。

“多謝了，不過，我們不需要，您再問問別人吧?！?/br>
老婦人也不多說，繼續(xù)坐在路邊叫賣。

李茂牽著馬拉著車走得很慢，衛(wèi)允之走得也慢，陶秋叢年紀還小，又是第一次來到這里，看到什么都好奇，這里摸摸，那里看看，走得更慢，陶大夫跟在旁邊看著女兒，也是走不快的，于是，四個人幾乎是挪著往前走，短短幾步路，他們居然花了一個時辰。

終于從攤販密布的那段路走過來，前面的路就冷清多了，只遠遠看到山下一個破棚子，似乎是個歇腳喝茶的地方。幾個人都很是振奮，一骨碌鉆上馬車，李茂揚起鞭子，馬兒快步跑了起來，很快將他們帶到茶棚前。

茶屋不大，黑乎乎的，在外面也看不清里頭什么情況，只有兩張老舊的木桌放在門外，頂上支了個棚子。

李茂把馬拴好，幾個人挑了其中一張桌子坐了下來，這時候，一個老漢提了個粗瓷茶壺一瘸一拐出來了。

“客官，這是要山上去啊？”

“是啊?！碧沾蠓蛐χ卮稹?/br>
老漢先給陶大夫倒了杯熱茶，他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吹了吹，端著茶碗喂給陶秋叢。

李茂目不斜視，余光卻始終注意著陶大夫的動作，待到老漢再來給他和衛(wèi)允之倒茶時，李茂起身，雙手端著茶碗接過，以示對長輩的尊重。

衛(wèi)允之看了李茂一眼，神色莫辨。

“這都快過年了，怎么還上山呢？”老漢在另一張空桌邊坐下，跟幾人閑聊起來。

“我?guī)е畠荷仙?，就是去親戚家里過年的?！碧沾蠓蛞琅f微笑著作答。

“哦，原來是有親戚住這兒?！崩蠞h點了點頭，“這兩個年輕人，也是上山走親戚的？”

衛(wèi)允之答道：“不瞞您說，我們兄弟二人是上山來求醫(yī)的。素聞臥龍山臥虎藏龍，想必山中有醫(yī)術(shù)高明者可以解我兄弟之困?！?/br>
“哦。”老漢也點了點頭，臉上多了些惋惜。

因是家人生病，老漢沒再多問，只是又單獨給李茂“兄弟”二人添了碗茶。

幾個人也不打算多做停留，第二碗茶才喝了一半，衛(wèi)允之便要結(jié)賬。

“老人家，方才我們喝的茶水多少錢？”

“哎，幾碗茶能值幾個錢，你看著給吧。”老漢擺了擺手。

衛(wèi)允之便掏了四個銅板放在桌上，端起剩下的茶水，微微抬頭。一飲而盡。

放下茶碗，衛(wèi)允之四顧茫然。

方才還是天朗氣清，他坐在茶屋前跟李茂他們等著結(jié)賬趕路，現(xiàn)在卻是陰云密布，天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更可怕的是，周圍只有叫不出名字來的各色古木，棵棵參天，他一個人站在被雨水淋濕的路上，不知今夕何夕。

李茂看過變戲法，可是倏忽間便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從他面前變沒了，這樣的戲法他吃不消。

幾乎是一瞬間，李茂飛身躍過了桌子，下一瞬便抬手扣住了鄰桌那老漢的咽喉。

“你是什么人？你把他弄到哪兒去了？！”

老漢面色平靜，似乎被人掐住脖子危在旦夕的人不是他。

“年輕人，火氣這樣大，脾氣這樣急，這可不好?！崩蠞h輕輕松松便推開了李茂的手，李茂卻毫無辦法，只能暗自心驚。

陶大夫看著他們，恍若未聞，李茂便知道，這根本是一個圈套。

“你騙我們……”

“不不不?！碧沾蠓蜻B連搖頭，“他說要來臥龍山，我將你們帶來了，現(xiàn)在是你不肯上山，怎能怪我？”

“你先把他放出來，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們！”李茂喘著粗氣，心里卻連一點底也沒有。

即使遇上神功蓋世的絕頂高手，李茂或許都還能拼上一拼，但是，生平第一次遇上這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他實在無計可施。

“他沒騙你?！崩蠞h靠過來，指著桌上的茶碗道：“你弟弟已經(jīng)上山了，你卻還在這里磨蹭。若是真的擔憂，喝干剩下的茶水，你們便能相聚。”

李茂盯著老漢，沒有動作。

“放心，茶里又沒毒?！崩蠞h不屑的笑了，那瞬間，李茂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其實年輕的可怕。

“若是不信，你大可立馬下山。”陶大夫摸了摸懷里的陶秋叢，不知何時，她已經(jīng)睡著了。

李茂四下看了看，已經(jīng)找不到退路，這個時候，他的確可以選擇離開，但是他還是想看看，衛(wèi)允之到底是去了哪兒，他不能放他一個人在未知的地方。

端起那半碗茶，李茂看了陶大夫最后一眼，陶大夫回了他一個溫文爾雅的笑。

李茂一仰頭，喝干了剩下的茶水。

衛(wèi)允之沿著路的一端走了走，發(fā)現(xiàn)永遠是兩旁古木參天，前后道路延展，不知來自何處，亦不知通向前方。衛(wèi)允之不敢再繼續(xù)，卻又不能站在路中間淋雨，只好走到樹下，靠著大樹發(fā)愁。

他這是著了什么道？

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一路的妖魔鬼怪，居然一眨眼來了個瞬移。看著一旁順著樹葉滴下的水珠，衛(wèi)允之忽然想到了之前買傘的老婦人。

“年輕人，買把傘吧，山上好下雨，買把傘用得著?！?/br>
衛(wèi)允之苦笑，抬手擦了擦滴在額上的水珠，心道，老人家誠不欺我。

第107章皇子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