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打好招呼，讓她老頭給我頂幾日，我和他大伯這幾日隨你走?！?/br>
    馬老太這面還沒給斷完官司，那面她大兒子宋福財(cái)：“娘，我跟你去，這幾日對三弟挺重要的，我想在外頭等著。”

    “你辣椒醬不炒啦？你是大師傅老大啊，讓你媳婦和老二媳婦跟著我就得啦，?。磕銛R家掙錢。”

    王婆子：“我其實(shí)也應(yīng)該？”

    馬老太：“你別其實(shí)啦，你快給我啟程去葭縣賣點(diǎn)心，啥時(shí)候啦還沒走！”

    總之，差一點(diǎn)全體都有，全吵著嚷著要進(jìn)城，弄的村里有起早的人家看到這一幕直嘖嘖：

    不知道的以為“宋九族”要搬走呢。

    也是，人家城里買賣多。

    馬老太手握鞭子，對車下的宋阿爺說：“老爺子，快回去守著他們干活吧，那蓋房子離不開你，真離不開，家里烤爐房剩那么些大閨女，地里，山上，都需要您老指導(dǎo)，??？回去吧?！?/br>
    連哄帶商量，才使得打扮一新的宋阿爺放棄進(jìn)城。

    頭車發(fā)動，馬老太一甩鞭子：“坐好。”

    六臺牛車載著好些點(diǎn)心、載著好些“家人”，浩浩蕩蕩的出了村，向奉天城進(jìn)發(fā)。

    沿途，天越走越亮，就能看到那乞討的孩子們出動了，一堆一塊。

    這些討飯的，都是前一陣打仗或是打完仗從南面逃來的。

    這一批新難民，比起宋福生他們當(dāng)初差很多。

    因?yàn)槌⒋蚋F了，給兵將們吃飯都在算計(jì)，更何況還沒打完，還在屯兵鎮(zhèn)守，看任家村軍糧沒停工就知曉，就不可能開倉接濟(jì)，發(fā)的救濟(jì)糧十分有限。

    所以有的逃難人家，就是讓他現(xiàn)開荒，你等糧食種出來前也不夠吃，那咋辦？大人們在開墾荒地，就將家里的娃子們都打發(fā)出來。

    馬老太天天在外行走，早就見慣不慣，尤其是這路上，城里不讓進(jìn)。

    看到五個(gè)小孩子穿的破衣爛衫有要攔她車的意圖，率先拽住牛繩，隨手就抽出一個(gè)包袱，從里面拿出一小塊一小塊的列巴。

    “大的帶小的們挖挖野菜，撿撿柴，這都能換一兩個(gè)銅板，長大了記得要自力更生啊，駕！”

    這一套磕說的那個(gè)溜，從給小娃們列巴到重新駕車的動作更是行云流水，前后不過耽誤三兩分鐘。

    馬老太她大伯哥，她那個(gè)沒出過村的二兒媳等等，各個(gè)看傻了眼。

    奉天城，從角門排號進(jìn)城。

    守城衙役審別人：“哪的？進(jìn)城做什么？”

    到馬老太時(shí)：“呦，老太太，來啦?！?/br>
    馬老太一點(diǎn)頭。

    她大伯哥、她二兒媳等眾人，望著她背影：“……”

    “你別總瞅熱鬧啊，幫老高牽牽牛?！备鸲び?xùn)她老頭道。

    “噯噯”，宋福生的大伯急忙應(yīng)著，可是卻控制不住的看街道兩旁。

    那一屜屜的包子摞那么老高，一日下來，能全賣出去嗎？

    回頭看了看自家牛車，大伯：能，咱點(diǎn)心都能賣那些。

    “胡辣湯油餅子，豆腐腦油餅子，客官里面請。”

    “羊湯羊湯，新出鍋的。”

    “保準(zhǔn)你一碗下肚就飽飽的，面湯餛飩大餑餑?！?/br>
    那又是在排隊(duì)買啥呢。

    高屠戶告訴大伯：“燒雞，可香啦?！?/br>
    他給馬老太補(bǔ)點(diǎn)心送貨時(shí)，給他家雙胞胎和胖丫、米壽、金寶買回過一只。他給叫到家里，屋門一關(guān)，就這幾個(gè)孩子偷摸吃過，他啃的邊邊角角。

    “哎呦，城里人起早就吃雞，嘿嘿，跟咱村不一樣，真熱鬧?！?/br>
    馬老太的二兒媳朱氏就更是感覺眼睛不夠用了。

    指著一座小二樓上的臺子，問何氏：“大嫂，那是干啥呢？”那里咋杵著倆人，畫的跟鬼似的。

    何氏瞟一眼：“那是假人，戲樓，用假人扮相，到時(shí)辰該唱戲了，真人還出來你打我我打你呢?！?/br>
    “呦，大嫂，那里就是賣咱擦臉油的吧？我聽她們嘮嗑說過，離點(diǎn)心店不遠(yuǎn)。”

    “是啊?！焙问闲南耄壕褪嵌苊媚愦虼笱径?，給你買的那罐擦臉油的地方，你還能舔臉問？

    在何氏心里，這二弟妹一點(diǎn)兒不知足，倆閨女給買擦臉的還能挨揍，都給打哭了，說不經(jīng)同意就是不能花錢。

    哎呦我天吶，你說當(dāng)時(shí)連同村里在內(nèi)，好些漢子半大小子都在家干活，都聽見了，大丫二丫得多沒面子，那又不是小孩。

    就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那心疼娘還心疼錯(cuò)了？倆閨女不舍得打扮自己給你買。

    要換成她，就得心拔拔涼，反正她沒生閨女，有時(shí)候是很羨慕二弟妹和三弟妹的。

    你看看人家三弟妹對胖丫。

    就這事，當(dāng)大伯娘的何氏對朱氏很有意見。

    那天何氏還給大丫二丫拽她家去了，給護(hù)著不準(zhǔn)打，二弟妹問憑啥插手？沒有為什么，娘不在家，我是你大嫂，你就得聽我的。

    此時(shí)朱氏也想起了這茬，瞅了眼大嫂，臉色訕訕的。

    何氏卻不放過她：“你看看吧，那樣的小樓里賣的東西得多好，你倆閨女對你多舍得，多孝心?！?/br>
    在旁邊一直聽著的李秀，也扭頭跟著瞅。

    一個(gè)賣擦臉的小樓外面都能弄那么好看，只感覺城里人都不知該怎么樂了，真會活。

    而馬老太整這些人進(jìn)城要干啥呀？

    這些人，一臉激動站在點(diǎn)心店里：我們是陪考軍團(tuán)，多重要的日子呢，必須必陪考。

    馬老太：屁，你們至多是賣科舉點(diǎn)心的軍團(tuán)，都給她干活。

    “楊康”的母親走進(jìn)蛋糕店：“聽說你們這里賣扛餓的點(diǎn)心？”

    “是啊，來，大妹子，您看，”賣這玩意不掙錢，但是葛二妞仍然不失熱情張羅道。

    ……

    而任家村那面，直到晌午，宋福生一家才出發(fā)。

    明天就考試，今晚去城里住。

    宋福生的考場被分在南西所，像是以陸畔為首的“F4”，也是被打亂了分到不同的考點(diǎn)。

    任公信勸宋阿爺：“老爺子，少些往車上倒動?xùn)|西，真用不著，考秀才早上進(jìn)去晚上就出來，就考三日。不像考舉人住進(jìn)去?！?/br>
    他可是有經(jīng)驗(yàn)的人。

    宋阿爺：上邊去，抱西瓜呢，躲開。

    宋福生正在沖任三叔和任七叔他們說：“你們怎么回來啦？”這些人特意從大地里趕回來。

    “回來看看，好好考。”

    鄰居翟婆子：團(tuán)長你好好考，只有你考好了，我家狗才能牽回家，要不然趕明還得送走。

    宋福財(cái)將考籃拉桿箱放上馬車，給米壽抱上車，一向不怎么會表達(dá)的人，尤其是總感覺比弟弟差很多，忽然拍了拍宋福生的胳膊。

    馬車路過橋時(shí)，宋茯苓笑：“爹，你看，jiejie們來啦。”

    多虧沒有開玩笑往外說要穿紫色褲衩，紫腚對。

    要不然“宋九族”全體，今日就得全穿紫色，紫布能給買斷貨。

    大丫二丫桃花，一幫姑娘們特意在這個(gè)時(shí)辰停工，站在橋那頭，望著三叔三舅的馬車。

    宋福生壓根就沒坐上車，隨著走，隨著身后就跟著人。

    村口那里更是聚集很多村民，辣椒房的，奶磚房的。

    “團(tuán)長，好好考?！?/br>
    “團(tuán)長，你一定要好好考。”

    宋福生的心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