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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茯苓去年就沒花錢吃了很多,今年等不及回家上山了,可以說,今年她什么也沒干成,前幾個月一直在陪爹復習,饞了。 “怎么賣的?” “二文錢,給你這一碗,你可以挑,孩子,只要別給我全扒拉壞了就行,”老農面前兩個大筐,就在陪考棚旁邊售賣,他也沒個遮陽的,邊說話邊用袖子蹭滿頭大汗。 一大碗櫻桃拿回去,宋茯苓和弟弟又是洗又是吃,給馬老太心疼的,她小孫女甭管洗啥,洗三遍,四壯挑來的一桶桶水全讓這倆孩子禍害了。 你說那有啥吃頭,不如買個桃。 恩?剛想完,胖丫真就領米壽買桃去了,哎呦這倆淘氣的,他們爹里面考試,他們在外面心大的,一會兒包子一會油條,東一趟西一趟,零嘴不斷。 馬老太搖著蒲扇,坐在考棚里聽幾名“家長”說話,有男有女。 她不需要回避,想與人聊就張嘴聊,一把歲數了,老婆子一個,不像兒媳和閨女銀鳳李秀她們只能聽,不能插嘴,要不然不好。 老太太這幾日就像聽話本子似的,聽外地人講當地的事,從地里收成到人文習俗。 你看,那有的明明隔著不太遠,婚喪嫁娶習俗還不一樣呢。 “多大歲數,你們十二就結?媽呀,十二不中吧?!?/br> “啥玩意?不相看啊,你再男女大防也要讓娃瞅瞅的,直接掀蓋頭,他長的嚇人,嚇著怎么整?媒婆那張嘴不能信?!?/br> “你是哪的?你那城里是不是有個自己家開的醫(yī)館,她姓于,她娘家是關里的……” 老太太記性可好了,記得當初逃荒,有家開醫(yī)館的收留過她們。 “哎呦,你兩家離的不遠?。克疫€干著沒?挺好的吧?” 倒是沒讓這名新認識的考生家長,給那家好心醫(yī)生捎東西。 用不著,她們家有運輸隊。 富貴前兩天押運那趟就給客棧白掌柜帶去了四大車蘿卜白菜,還有一些辣椒面。等趕明天涼快涼快的,愿意給醫(yī)生家捎點禮物,就讓富貴一走一路過給送些點心。 不過,那老太太嘮起來也挺親香,讓這位家長給捎帶幾句話。 聊天嘛,啥是聊天?就是想到哪里嘮哪里。 而這些外地來的,尤其是婦女用很羨慕的眼神看馬老太,在她們眼中,這位老太可是奉天省城人呢。 這第二天又這么消停的過去了。 宋福生出考場。 米壽:怎么樣? 他姑父與他單獨吹牛:“還是全會,沒拉開差距?!?/br> 米壽愁的:這是誰出的題啊?你倒是出點難的。 第三日。 宋福生坐在考卷前:“……” 打眼一瞅,有幾道題有些含糊,尤其是讓他寫詩作賦。 這這這,最怕這個。 他急忙翻最后一頁。 宋福生深吸一口氣:我去,寫詩丟分不怕了,得救了,他,果然是不一樣的“煙火。” 浮費彌廣,閨女押中了得分最大的策論題,他生了個與旁人家不一樣的花朵。 會生是手藝,他很厲害的。 宋福生雙手捂著臉,閉著眼睛回憶、思考…… 楊康情不自禁望了眼宋福生的背影。 他的短板不怕作詩,怕最后的得分題“浮費彌廣?!彼拈啔v和能查的資料是有限的。 與此同時,陸畔在另一個考場已經動筆。 開源,怎么開源?對商人不要過于盤剝,開源商業(yè),對農業(yè)制造業(yè)提高效率,像是改良工具。 節(jié)流,對官員如何節(jié)流?整頓吏制,支出透明化,他甚至提出,每一次公務出差,無論是出差方還是接待方,要有具體額度,超額由官員自己補,洋洋灑灑,連草稿都沒打,直接寫。 很巧的是,陸畔與宋福生的論點是相同的。 不同的是角度。 陸畔身處高位,他能將開源對士農工商里的商如何管理寫出千字建議,對節(jié)流,官員之間上下如何聯系寫的清清楚楚,以管理者的角度。 宋福生是曾經當過倉場衙的官,他是以參與者的角度,細致的去闡述細節(jié),很是實用。 可苦了像“楊康”這樣沒有實踐的書生了,他們不停閉目思索。 考秀才的最后一場,快接近尾聲時,外面忽然咔嚓咔嚓閃過大響雷,明明之前還晴空萬里。 毫無征兆的,考場里就刮進了涼風,窗紙被風吹的有響動,外面邪風陣陣。 宋福生剛要將草稿紙的詩抄寫到卷子上,望著外面的天一皺眉。 這個考點外,只有他娘、他媳婦、他閨女、兒子米壽不算個幫手,他大姐、李秀,四壯,沒了,就四壯一個男的,撤棚子朝家跑都忙不過來。 還有那么多點心。 幫考生們看守書,下雨了要先將書放桌子上,點心就得沒地方擺。 老宋心里急,咋不惦記呢,下筆更快了。 而就在他謄寫時,外面又突然下起了雹子,八月天,瓢潑大雨里夾著雹子粒。 南西所考點,宋福生是第一個出考場的人。 他拉著考籃急匆匆朝外跑。 楊明遠背著考籃緊隨其后。 這條巷子口此時一片嘈亂,各個擺攤的忙著收攤。 大雨夾著雹子里,宋福生順臉向下流雨水:“閨女,進去?!?/br> 宋福生又喊:“米壽,聽話,不用你幫忙!” 米壽拉著考籃向棚子里倒動小腿時。 “宋姑娘,你放下,我來,”楊明遠用袖子使勁蹭了把臉上的雨水,就伸手和宋福生、四壯他們一起撤桌子,拉雨布。 宋茯苓在雨中沖楊明遠的背影大聲說:“那你把考籃卸下給我,我給你拎進去,別澆到筆墨?!?/br> “好。” 宋茯苓剛接過考籃,齊刷刷的跑步聲傳來,兩支長長的小廝隊伍中間是一臺馬車。 陸畔掀簾。 第六百二十一章 被雨困住的城市 陸畔左胳膊挎著雨披,右手撐起雨傘下車。 隔著雨幕,眼睛始終盯著宋茯苓、手里的考籃。 他大踏步的向宋茯苓的方向走來。 地上的積水,將他的長衫和鞋面浸濕。 “哥哥?” 陸畔和宋茯苓中間,米壽跑了出來。 陸畔彎腰拍了把米壽的屁股:“上車。” 米壽立即跑回棚子里,將他白日睡覺蓋的小被單扇在姑父的考籃上,小人拉著長桿箱的桿,奔向馬車。 米壽將箱子向馬車上放,到底歲數小,手上沒勁,累的嗓子眼發(fā)出吭哧吭哧的聲,渾身澆透,卻先將姑父的考籃放在了車上,這才很靈活的爬上去。 上了車,米壽就擺手急道:“jiejie?” 不用喊,你姐正被安排著。 陸畔站在宋茯苓面前,眼睛盯著宋茯苓的臉,眼神一掃,看見宋茯苓一身男裝已經淋成了落湯雞,清冷的聲音道:“披上”,雨披遞過去,“拿著”,雨傘又遞過去。 “噯?那考籃?” 沒給宋茯苓多話的機會。 陸畔伸手就將楊明遠的考籃單手拿過,放在地上,然后就一副像護送宋茯苓上車的樣子,用高大的身體,隔檔住考籃和宋茯苓的視線。 “聽話,上車?!?/br> 在雨中,宋茯苓恍恍惚惚好像聽見陸畔說了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