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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冬天還出大太陽了?!彼挚戳藘裳郏瑳Q定跑過去巴結(jié)一下田蕊。正口頭對著答案,只聽瘦子尖細的聲音叫道:“閃!閃!啤酒瓶要炸了!”這孫子竟然把啤酒瓶罩上面準(zhǔn)備炸了。王敬塵轉(zhuǎn)頭一看——只見十來個孩子都跑開了,莊宇凡保持著彎腰的動作。大概是聽到了“閃”愣了那么眨眼的工夫,彎腰的慣性使他沒那么迅速跑開,于是——王敬塵拔腿已經(jīng)來不及了,耳邊只聽見“嘭”!然后瞧見莊宇凡后背挺直了下,像筋攣又似過電,站立了兩秒,趴下了。那一瞬間,陽光何止刺眼,還刺痛著人的心。金光萬丈,所以,道道鋒利地戳進去,很疼很疼吧。那天,他一個人把莊宇凡背回去找莊漫雪,整個后背后沾染了莊宇凡胸口的血。冬□□服是厚,可天熱,莊宇凡把拉鏈拉下了,擋住胸口的僅兩件貼身衣服的布料。他整個人是慌的,慌得大腦空白,什么也不會想了。半大的小子什么主意也沒有,眼淚怎么也止不住地流,不要錢似的淌,全被高領(lǐng)毛衣吸到毛線里,貼著脖頸的血管,煎熬著。那之后,王敬塵就再也沒看見莊宇凡了。兩個禮拜后,來了一個神色頤指氣使的女人,把莊宇凡接走,聽說是他媽回國了,接他回鎮(zhèn)上找更好的醫(yī)生,以及,莊宇凡要上學(xué)了。那一年是1993年,莊宇凡七歲,王敬塵九歲。由于村子的路窄,莊宇凡他媽開的小車進不來,只好停在了村口,因此那天沒去地里的村民全在門口目睹了莊宇凡搬家。也叫王敬塵有機會遠遠地綴其后,看穿著短袖的小男孩由那女人牽著,一臉的不甘不愿,小身影離村子越來越遠。過了幾個寒暑,他們竟然連一句體面的道別都沒有。明明過了冬,明明來了春,明明日子正長,可是有時候人生還不如不說“來日方長”。王敬塵看見他們上了車,意識到再也見不到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了,這才壯了膽追上去。車吐了一串尾氣贈他。莊宇凡走后,王敬塵又恢復(fù)了原來孩子王的生活,課本也丟了,作業(yè)也不管了,了不起打手心罰站唄。請家長?對不起,我奶奶腿腳不好還高血壓!等他漸漸忘記了莊宇凡這號人,又是一年炮竹聲起。莊宇凡跟往常一樣抄小路晃蕩回家,溜溜噠噠地哼著曲兒,頭發(fā)亂的鳥都懷疑此人頂了它的窩亂跑!村里房屋密集,巷子多且窄,平時僅容兩個人并排,連三輪車進去都會被卡。這叫“有生之年,狹路相逢”,他一抬頭,看見了莊漫雪迎面走來。王敬塵有愧于莊漫雪,畢竟那天是他拍胸脯保證會照看著莊宇凡的,事發(fā)后,莊漫雪沒責(zé)怪他只言片語,反而攔著王敬塵的奶奶,別打孩子。王敬塵摸摸鼻子,恭恭敬敬說:“漫姨,新年好啊?!?/br>莊漫雪點點頭,兩人心里到底有疙瘩的,因此也沒法親切起來,莊漫雪只好隨口一問:“才回家?”莊宇凡“嗯”了一聲,這才看到莊漫雪身后站著個人,探頭瞧了瞧。他的直覺就在瞬間清醒:“凡凡?”他眼睛直直盯著那個人。莊漫雪往邊上側(cè)了側(cè)身,王敬塵瞧見了那孩子。這不是莊宇凡是誰?是了,他怎么會忘記莊宇凡跟他姑母感情最好,過年這么重要的事他肯定要過來的!王敬塵心里的喜蔓延到臉上,成了一朵朵提前綻放的迎春花,風(fēng)sao地顫抖著花瓣。他兩眼彎彎:“你回來了?”不是“你來了”也不是“你過來玩了”,而是“你回來了”。在兩個少年心里,這里才算是個家。莊宇凡很不給面子,直接扭頭看墻面,鼻孔出氣,連個“哼”都小氣給他!可王敬塵不惱,一點也不惱,他開心呀高興呀,這心情比過年討了幾份紅包還得意,往前走了兩步,又回憶起什么,戳那不敢上前了。莊漫雪假意說了句莊宇凡沒禮貌,就囑咐王敬塵別在外面晃悠了,早點回家陪他爸媽。王敬塵的爸媽這年春節(jié)從廣東回來了。這兩年做了服裝批發(fā)生意,賺了幾筆意外之財,村口停著的小轎車就是他們家的。他高挺筆直的鼻梁撐起俊秀的眉眼,眼睛仿佛天生帶著笑意,嘴唇總是上翹,隨時預(yù)備著露齒一笑。他賣乖地同莊漫雪道別,莊漫雪看著他,在心里嘆氣:這長大了定是個攪得不少女孩輾轉(zhuǎn)反側(cè)的人?。?/br>王敬塵摸摸鼻子還想說句“凡凡,我明天可以找你嗎”,但又咽回去了。小氣如莊宇凡,看他樣子估計還記仇著。這小孩怎么這么能記仇?。客蹙磯m老氣橫秋地搖頭,想:我小時候都沒這樣過!比他可愛多了!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十點開始要發(fā)更新,35分鐘還是打不開晉江,今早不死心,又爬回來,終于發(fā)出去了……第4章第四章但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去瞧走遠的人,那規(guī)規(guī)矩矩的步子,配著小小的背影,又想:還是凡凡可愛。恰巧莊宇凡也回頭,兩個人視線在昏暗窄巷子相撞,都受驚地趕忙收回,收得太著急都心虛了一把。莊宇凡心說:“他沒說明天找我玩!看來當(dāng)不成朋友了。”王敬塵心說:“好了,這下真的連看都不想看我了。我就這么討人厭?”幾天的時間倏地就溜沒影了,作為一個“睡一覺什么都能忘記”的白羊座,王敬塵經(jīng)過了第一天期待,第二天緊張,第三天習(xí)慣,第四天拋卻腦后的固定程序后,又跟猴子似的到處躥。這天傍晚回家,看見他那開始發(fā)福的爸爸站門口抽煙,腳邊已橫七豎八地躺著十來個煙蒂。王敬塵一看這架勢,以為自己又闖了什么他想不起來的禍,習(xí)慣性拔腿要跑,被他眼尖的老爸喊?。骸俺粜∽樱o我滾過來!”王敬塵一向怕他爸,屈服于他的yin威之下,沒辦法,老子的鐵砂掌他小時候挨過。于是恭恭敬敬無比順從地挪過去,小聲喊了一聲爸。他爸舉起來蒲扇一般的五指山——“爸!你說過打人不打臉!再說,我又做錯了什么?”王敬塵很小就有審時度勢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在他爸的手掌甫一舉起就蹦出兩米遠。他爸收了手,怒問:“你是不是把莊家小子給炸過?”什么?莊家小子?炸?他爸沒給他思考時間,又說:“莊宇凡啊,他老子莊才國是我拜把子兄弟!你把人家兒子炸了,以后我們還怎么來往?”這劈頭蓋臉的一句話讓王敬塵呆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爸自問自答:“明天,明天你跟我一起上門去!”說著自己走進去了。王敬塵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