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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簡單了。他家的零售店發(fā)展成了連鎖超市,在市內(nèi)開了第三家。名字挺有意思的,叫六六超市。劉東自己說其他城市剛開業(yè)了一家,劉東這次要去的學(xué)校就在那家新開的超市所在的城市。他提前飛去了那座城市,算是過起了熟悉業(yè)務(wù)的生活。不過他爸讓他從基層做起,劉東在超市里當(dāng)一名搬運工和備貨員,當(dāng)然超市里除了經(jīng)理,沒有人知道劉東的身份。他三天兩頭給王敬塵打電話,抱怨自己都瘦了快十斤,肥rou都沒了,一掐,還能摸到骨頭。王敬塵死氣沉沉,嗯嗯嗯地應(yīng)付,劉東聽出了不對勁,一想,有點兒樂:“你終于和莊宇凡分了?”王敬塵:“你就盼著我們掰么?”“是啊,真心實意地盼望?!?/br>“滾。”劉東當(dāng)然沒滾,手機(jī)換一邊,問:“怎么回事呢,跟我說說,或許我能當(dāng)一回軍師。”王敬塵笑,當(dāng)然是冷笑:“你的初戀還沒開始呢?!?/br>“誰說的!老子不像你們,老子喜歡蕊兒有……一二三四……有七年了!我心比金堅,此愛今生不變!”王敬塵一驚,心里對劉胖子豎起大拇指:“厲害嗬!”劉東:“你也沒看出來吧。我這不是不敢說嗎,蕊兒就像一朵花那么漂亮,我……我就算了?!?/br>很少聽劉東說這么喪氣的話,王敬塵難得有一次良心:“你喜歡人家也不說,那蕊兒怎么知道呢?”“實話和你說吧,我想說過一次,可是那時候覺得蕊兒喜歡你,我就不說了。”王敬塵楞了楞。劉東繼續(xù)說:“不是初中那時候,高中吧。你想蕊兒這么漂亮一直單著,只在你身邊打轉(zhuǎn),我想她大概喜歡著你吧?!?/br>王敬塵說:“你別瞎說。唉真愁,喜歡大爺?shù)墓媚锒嗔巳?。這要是放在古代,那可得是擲果盈車啊,可惜了可惜了,我不愛美嬌娥偏偏喜歡個臭脾氣男的?!?/br>劉東知道他是故意想讓自己輕松一點,配合著不再提那個,又問了一遍他和莊宇凡的事,劉東聽完說:“我一直覺得莊宇凡這小子從小就是個性格別扭的人,沒想到長這么大了,還是這么幼稚別扭。誰讓你喜歡呢,活該?!?/br>王敬塵嗚呼哀哉:“你別說風(fēng)涼話了,怎么辦啊?”“怎么辦?涼拌。你現(xiàn)在只能等待,不然你飛去美國找他?哦,他是去美國了吧?”“他爸工作調(diào)到美國,哪個州來著我記不住一串洋名。”劉東“嗐”一聲:“你們就是典型的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您老等著你家莊大老爺電話臨幸吧,掛了啊,我又要開始牲口一般的體力勞動了,靠?!?/br>莊漫雪在兩天后回到了村里,帶著林雪霖,還有一些簡單行李。到家當(dāng)晚,給王敬塵家里帶了點自己曬的干菜和風(fēng)干的臘rou等。本來林雪麟霖吵著要來,被留著家里打掃衛(wèi)生了。小妮子氣得要把竹掃帚揮斷。莊漫雪坐在院子里,看王敬塵很乖地幫王奶奶把雞鴨趕回窩里,對一旁的王奶奶說:“敬塵可是懂事了許多啊?!?/br>王奶奶笑,眼角都是幸福滿意的褶皺:“最近是乖很多,前段時間天天跑外面,這幾天啊天天陪著我,也不說沒意思了,是大了懂事了!”她說的那段時間就是幫楊暉跑手續(xù)時候。王奶奶又繼續(xù)笑說:“我看村里那誰,跟塵子同齡都帶了對象回家,哎喲水靈靈的姑娘。咱們那時候幾歲就被大人安排著過日子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不愛我們管這些事啊?!闭f著看一眼王敬塵。莊漫雪知道她意思,老人是擔(dān)心自己時日不多,沒機(jī)會看見王敬塵未來成家。莊漫雪安慰她:“敬塵從來都很有想法的,您別cao心?!?/br>“怎么不cao心?我那天問塵子,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啊,他說沒有。我還跟他說,快去找一個啊,奶奶想瞅瞅。他倒好,不聲不吭地走了?!?/br>莊漫雪心想,這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對您啊。王奶奶自顧自地說:“如果他爸媽還在,老婆子是斷斷不會說這種討人嫌的話,做這種年輕人不喜歡的事,可是我看他,真的一點也不想找對象的樣子?!?/br>莊漫雪安慰:“還年輕呢,很多人都是到了大學(xué)再找。”王奶奶點頭:“我原來也這么想,可是我擔(dān)心自己身子骨……還能拖幾年呢?”王奶奶大概是從十年抗戰(zhàn)那時候活過來的,經(jīng)歷的苦難離別太多了,她在人世間只剩下王敬塵這么個念想,她在察覺到自己身子大不如前的時候,所想的不過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孫子能有個伴。她已經(jīng)很孤獨了,她不希望王敬塵還是一個人。這樣一位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特殊時期熬過來的,見過了太多生離死別,也親歷了生離死別。她的老伴走得早,他的兒子與兒媳不幸罹難。生命的燭光在風(fēng)中膽戰(zhàn)心驚地顫抖,隨時隨地都能熄滅,微弱地照著唯一一個孫子的未來。她只不過希望,王敬塵不是一個人啊……當(dāng)晚,莊漫雪回家,接到了莊宇凡那邊的電話。“姑母,你還沒睡吧?”莊漫雪挺吃驚的:“不是說,我們有那個什么時時時差?你那邊幾點?”“上午□□點吧。姑母到家了?”莊宇凡問。“也剛從敬塵那邊回來?!币徽f完,莊漫雪就后悔了。“哦——那,王敬塵在家怎么樣?”莊漫雪深呼吸,然后聲音平靜地回答:“還不錯,挺乖的?!?/br>莊宇凡那邊沒聲音了。莊漫雪只好又交代了他在外面生活要注意的一些事,也了解了莊才國的工作生活,又囑咐了一堆小細(xì)節(jié),掛了。一晚上,莊漫雪都在做夢,一會兒是王敬塵牽著莊宇凡的手站在莊漫雪面前,說“漫姨,請你祝福我們”;一會兒是莊宇凡淚流滿面,問她:“姑母,你怎么忍心”;一會兒是王敬塵和莊宇凡分了,然后兩個人老死不相往來。不管是哪一種,都叫莊漫雪冷汗淋漓,心如刀絞。又過了大約一個禮拜,莊宇凡回來了。那是個似曾相識的午后,夕陽憨孌,十分慷慨地給大地鋪了一張溫柔的橘黃色大毯,上面涌動著千姿百態(tài)的生活氣息:有歸家的農(nóng)人,有歸巢的倦鳥,有扯一把好嗓子叫頑童回家的婦人,還有一個蹲在王敬塵家門口等人的莊宇凡。莊宇凡反扣著一頂太陽帽,背著一個雙肩包,耳朵里塞著耳機(jī),是十分隨意的蹲姿,但臉上有些焦灼。背后那扇鐵門風(fēng)吹雨淋的,部分油漆剝落了,露出斑駁的原來的顏色,那紅磚圍墻也不再是傲慢的紅,羞于見人地裹著難以形容的顏色。莊宇凡跟打量著他的村民對視,誰也不記得誰。也是,這么多年了,誰會記得以前那個難得出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