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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寫信去相府訴苦,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想著有朝一日時機成熟能完璧歸趙,成人之美。 而當初給沈慕賜婚也實屬無奈之舉,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穩(wěn),蘇太尉位高權(quán)重封無可封,為了掣肘一二,便想尋個信得過的勛貴同他女兒賜婚,結(jié)果太尉誰也瞧不上,唯獨對這丞相滿意得很。現(xiàn)在看他過得美滿,倒也是美事一樁,這下便對這個太尉家的千金更加好奇了。 “如此說來,朕還非要去見一見她不可!”他撫掌笑道,“這個時辰過去,剛好還能在你府上吃頓便飯?!?/br> 沈慕一驚,忙拱手道:“那容臣先命人回府通傳,也好提前準備?!?/br> “欸,大可不必,”見沈慕開口欲說些什么,他連忙抬手制止他:“朕就是去瞧一瞧自己的弟妹,和咱們從前一樣,沒那么多講究?!痹僬f一想到這位丞相夫人如果聽說皇上要來,很可能光芒四射地盛裝出席,他就額角直抽,要面對著一尊金燦燦的菩薩用膳,那可真是食不下咽了。 沈慕不知他內(nèi)心所想,只以為他體貼,自然是連聲答應(yīng)。 二人換了常服,出宮后一路談笑,很快便到了相府。穿過彎曲的游廊,便是一座花園,地方不大,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怪石嶙峋的假山、清澈見底的池塘、郁郁蔥蔥的樹木,上面還點綴著暮春時節(jié)將謝未謝的些許花朵,給人寧靜清幽之感。 沒走兩步,便看見一個女子靜靜地坐在池邊的石桌前,綢緞般烏黑柔順的長發(fā)上只插著一支綴著淺色玉石的金步搖,身上是最簡單的單色羅裙,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纖細的手指捏著茶盞,深褐色的茶盞和那翠綠色的衣袖便更襯得她露出的那一節(jié)藕臂如牛乳一般純白。 她側(cè)著臉所以容貌看不真切,可元煜之卻覺得莫名地熟悉,甚至心跳也隱隱加快,他不由得皺眉停住了腳步。 沈慕?jīng)]有注意到身邊人的異樣,他看著蘇年呆呆的樣子就知道她應(yīng)當是無聊了,心里又軟成一片,忍不住快步向前,開始想著等過幾日休沐,趁春景未去,帶她出門好好游玩一番。 許是腳步聲驚擾了美人,她轉(zhuǎn)過頭,看到走在前面的沈慕,嬌媚的臉上立刻綻放出一個 動人的甜笑。 就是這張臉!元煜之如鷹隼般的目光掃過她每一寸肌膚,時刻盈著波光的杏眼,挺翹的鼻和微微上揚的朱唇,組合在一起就是逼人的艷色,不是年如水又是誰?此刻她身著素凈的衣裙,雖然也是絕色,但他就是覺得她更適合紅衣,那種瀟灑肆意的感覺才能顯出她傲人的風華! 即使他已然猜出她女子的身份,卻也從沒想過,她的臉上還會出現(xiàn)方才那種神情。印象里,她該是張揚又灑脫,敏銳又狡猾,居然也會露出這樣嬌憨又依賴的神色,看著看著,心跳不自覺地又加快了許多。 可她為何會出現(xiàn)在相府?他陡然一驚,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yù)感。然后他就聽到女子甜美柔和的聲音在笑著說:“夫君今日回來得可真早?!?/br> 元煜之只覺得當頭一棒,震得他眼冒金星。他好像一瞬間無法思考,只定定地看著沈慕上前輕笑著同她溫柔地搭話。 “圣上不想鬧出太大陣仗,我便讓下人都退下了,你也不用太拘謹。”他側(cè)過身,發(fā)現(xiàn)身邊無人,有些困惑地回頭,正看到帝王深沉復(fù)雜的眼神直直地望向蘇年。 他不禁眼皮一跳,不過也沒深想,對著元煜之引薦道:“陛下,這位就是臣的夫人,蘇太尉的千金,蘇年。” 蘇年對上帝王莫測的神色,眼神只微微一閃便很快恢復(fù)如常,她起身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大禮:“見過陛下?!?/br> 元煜之沒說話,半晌才冷冷地哼了一聲:“蘇、年,”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她的名字,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什么時候和我這么拘禮了?” 這話說得太過奇怪,沈慕的眉毛立刻擰在了一起,忍不住狐疑地看了蘇年一眼,又看向元煜之,試探性地問道:“陛下和內(nèi)子過去相熟嗎?” 男人不回話,只是神色玩味地看著蘇年,想看她如何應(yīng)對。不料始作俑者卻一臉無辜地搖搖頭:“那倒沒有,只是先前我出府游玩,有幸見過皇上,彼此之間有點誤會罷了?!彼恢皇州p輕扯了扯沈慕的衣袖,又不著痕跡的朝他那邊靠了靠。 她這一躲,再一回想方才元煜之駭人的眼神,沈慕立馬覺得自己明白真相了。依蘇年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定然是之前出府時,恰好遇上微服私訪的皇上,不知怎么還得罪了他。 他之前還懷疑兩人有情,這么一看,分明是有仇嘛。這么一想,他頓時覺得輕松多了,畢竟圣上也不是心胸狹窄之輩,犯不著和一介女流計較。他臉上掛著歉意,誠懇道:“內(nèi)子一向天真頑皮,若是對陛下無禮,還請陛下海涵?!?/br> 元煜之覺得胸口憋悶得很,他們曾經(jīng)一起談?wù)撜嘛L月,一起看過湖光山色,甚至一起經(jīng)歷刀光劍影,雖不算完全推心置腹,但他也是將蘇年引為知己,彼此間一個眼神都能心領(lǐng)神會,可這個女人怎么能這么輕描淡寫,寥寥數(shù)語就把他們的相識相知一筆帶過! 是因為沈慕嗎?就這么怕被他誤會?他胸中好像一把火再燒,可越是憤怒,面上就越是平靜,唇邊輕輕地溢出一聲冷笑:“朕自然不會計較這種小事?!?/br> 他一掀袍子,也在石桌邊坐下,雖然沒穿龍袍,身上龍威不減,氣氛一時之間十分壓抑。 見狀,沈慕略一思索,提議道:“陛下,今日我們談的事還沒有定論,不如現(xiàn)下再商討一二?”緊接著,他側(cè)過臉低聲囑咐一旁的蘇年,“你去準備些茶水和點心,一會兒讓丫鬟送過來。”顯然是想讓蘇年盡快離開是非之地。 可這么一來,她的計劃就被破壞了。蘇年心中暗嘆,正要找個借口留下,那邊元煜之已經(jīng)忍不住陰陽怪氣地開口了:“不必麻煩了,畢竟藩王一事,丞相夫人應(yīng)當也有高見?!?/br> 真是剛瞌睡就給遞枕頭,蘇年心里暗笑,臉上卻露出無奈的神色,還朝沈慕安撫地一笑:“茶水是剛上的,吃食我先前已經(jīng)安排過,時辰到了紅漣她們幾個會送過來的?!?/br> 然后她安然坐下,行云流水般給兩人各倒了杯茶遞過去,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對面氣勢逼人的男子,眼里鋒芒畢露:“敢問皇上,眼下局勢如何?”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元煜之接過茶抿了一小口,然后放下茶盞正色道:“群狼環(huán)伺,虎視眈眈,不過也都不敢輕舉妄動。” 沈慕也點點頭,拂開杯中的熱氣,把今早收到的各地急報簡單地和蘇年說了一番,嘆道:“所以,削藩絕非一朝一夕能成之事?!?/br> “需得尋個錯處當作由頭,等待合適的時機?!碧K年接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