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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的工夫便纏住了劍身! 嬴政頓感手中一沉,下意識地想將蛇王甩開, 然而蛇身卻越纏越緊,甩脫不得,鐵甲似的鱗片與劍鋒相互摩擦,發(fā)出“咯咯”的古怪聲響……更要命的是,就在他與蛇王僵持不下之際, 其它大大小小的毒蛇蜂擁著爬上了臺階! 眼前這一切都快令姬丹急瘋了,若在平常, 她完全可以和阿政相互協(xié)作、共同退敵,可現(xiàn)在自己連站著都費勁,更不用說別的了。 倘若恢復得再快一些,自己便能施展輕功, 也就不用像此刻這樣拖累阿政。 眼看已經(jīng)有好幾條蛇游到了他們倆的腳邊, 嬴政情急之下福至心靈,心生一計。 “高兒,別過來!” 猛然間聽見嬴政急切的呼喊,正專注于馭蛇術的杜心蘭心神一蕩, 雙眼倏地睜大。 高兒? 高兒怎么會來這里?! 笛聲停止, 蛇群也因此陷入了短暫的混亂。 杜心蘭慌亂轉(zhuǎn)身,身后樹影婆娑, 卻空無一人…… 姬丹乍一聽嬴政在喊公子高,也跟著懵了。 要是公子高被毒蛇誤傷,那可如何是好?! 回頭再一看嬴政,卻見他迅雷不及掩耳般地彎腰抓起一條小蛇,出其不意地向杜心蘭扔了過去…… “阿政!”姬丹忽然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不禁心下大震,剛想說“不要”,話未出口卻為時已晚。 杜心蘭剛回身,卻見一物迎面朝自己飛來,緊接著脖子感到濕漉漉黏糊糊的涼意……那小蛇被重重地扔到了杜心蘭身上,吃痛之下出于本能一下子張開嘴,細長的毒牙瞬間刺穿了她的皮膚! 姬丹捂住嘴,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睜大眼睛怔怔地看著杜心蘭驚叫一聲,臉色迅速變得烏紫可怖,顫顫巍巍地站了片刻,終于支撐不住地跪倒在嬴政面前,長笛亦隨之從手里滾落。 沒有了笛音的指引,蛇王開始撕咬攻擊同類,蛇群很快陷入了混亂…… 蜀山小青龍本就堪稱世間奇毒之首,更何況是蛇王的毒性。 杜心蘭毫無內(nèi)功護體,蛇毒迅速蔓延至五臟六腑,喉嚨里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的雙眼依舊深深凝望著他們二人……確切地說,是望著嬴政的方向,右手費力地緩緩移向衣襟…… “心蘭姐!”姬丹正欲上前,胳膊卻被嬴政往回一拽。 “當心!此女心機太深……”嬴政握著她的手,搖搖頭,“不可不防?!?/br> 剛剛那一下亦是冒險,賭的是杜心蘭以孩子為重,然而他無法斷定杜心蘭還有沒有后招,或是會不會使什么暗器,他不能再賭了。 杜心蘭慢慢從自己懷中取出一物,卻并非暗器,也不是匕首之類的任何一種武器,而是一只布偶,一只尚未織好的老虎布偶。 毒入心脈,已是氣息奄奄的杜心蘭卻拼命睜大眼睛,艱難地將手舉起,那是她上個月答應為高兒做的玩偶,高兒最喜歡小老虎,虎頭帽虎頭鞋從小穿到大,連平常吃的點心都央求她做成老虎的模樣。 點心…… 情不自禁想起自己出門前做好的那一盤小動物形狀的點心,只可惜她再也不能為高兒做這些了。 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淚珠順著面頰大顆大顆滴落,姬丹完全不曾想到最后會演變成這樣,不曾想到自己不過是找杜心蘭對質(zhì),卻間接令她走上絕路。 如果不是自己硬要尋求一個真相,她本可以在宮中安然度過余生…… 嬴政輕輕放開姬丹的手,長劍收回鞘內(nèi),望向杜心蘭顫顫巍巍的手,眼神暗了暗,繼而抬步向前。 “寡人明白了,你安心地去吧?!彼麆恿藙哟剑p聲說道。 嬴政很清楚杜心蘭的秉性,這個看似柔婉實則剛烈的女子哪怕到了最后、到了絕境也不妥協(xié),更不隨波逐流,這世間唯一能牽絆住她的、讓她不舍和留戀的也只有孩子了,而自己正是利用了對方這唯一的弱點才能絕地反擊。 嬴政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無恥,可他只能那么做,正如當年只能那么做一樣。 至于高兒,他自是會好好照顧、悉心教導,畢竟那也是他的孩子。 眼中戾氣盡然化去,杜心蘭的眸光歸于平靜,最終緩緩閉上,身子朝后一仰,倒在了濕冷的地面上,舉著布偶的右手終于無力地垂下,一滴淚水遺留在眼角,隨著雙目的閉合悄無聲息地滑落,唇邊一絲清淺笑意…… · 宮中屢次遭受蛇群侵擾,此前便有宮妃和公子遭遇毒蛇攻擊之事,直至君王遇險,杜良人為護駕而不幸殞命,驅(qū)蛇才成了秦宮的頭等大事。 各宮各苑每天至少要撒三遍雄黃,此外醫(yī)丞們還另配了藥包分發(fā)給宮中的宦官和宮女們,一時間近乎人人自危,有時候走在路上看到細長的草繩都會嚇一跳。 最可憐的當屬公子高,小小年紀便沒了母親,縱然其母被追封為美人又有何用,無上的哀榮對于一個孩子而言終究毫無意義。而眼下,公子高究竟該由誰繼續(xù)撫養(yǎng)依然是個待解決的問題。 本來眾人紛紛猜測極有可能是端華夫人,只因目前在后宮其身份最高,況且杜心蘭生前與之關系最為密切。苦夏亦確實抱有這個想法,甚至還找了幾個與自己交好的宮妃在嬴政面前旁敲側(cè)擊地提及此事,誰知卻被對方以苦夏掌管六宮、事務繁忙,恐照顧不周為由一口回絕。 苦夏心里那點小九九嬴政是一清二楚,她已有了長公子扶蘇,再將次子收歸己養(yǎng),那還了得!況且,嬴政也并不認為苦夏會對別人的孩子多好。 “奴婢覺得,讓貴人來收養(yǎng)二公子再好不過了。貴人心細如塵,學問又多,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二公子在您這兒一定能得到很好的教養(yǎng)?!卑⒑谕ピ洪T口,一邊低頭做著針線活一邊與姬丹聊天。 提到杜心蘭,姬丹的心難免陣陣抽痛:“我倒是也想……可我無名無分,怕是人家孩子也未必愿意?!?/br> 阿胡不假思索道:“這好辦,貴人可以在王上面前提一下位分的事??!您為王上誕育十八公子,王上又那么寵愛您,于情于理也該給您一個位分了?!?/br> 阿胡這話隱隱含了幾分抱怨與不解,她想不通,就算是一名宮女被君王寵幸,只要能誕下王嗣,哪怕再不受待見,位分總會給的。 可為何貴人生下小公子兩個多月了,王上卻遲遲沒有冊封的意思? 姬丹穿針引線的手一停,眸光閃了閃,卻只淡淡吐出一句“再說吧”。 現(xiàn)在她每日都悶得厲害,晚上睡覺時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里都是杜心蘭臨死前的樣子,整夜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實在沒有心情去考慮別的事了。 · 三日后,杜心蘭的喪禮如期舉行。 蘭舍內(nèi)到處懸掛著白幡,后宮中大大小小的人物皆齊聚于此,包括無名無分的姬丹。 公子高跪在棺槨邊,通紅的小臉上淚痕遍布,眼睛腫得像核桃,無論旁人怎么哄都無濟于事。 七八歲大的孩子,雖未完全懂得生離死別的含義,但也明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