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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丹松了口氣,道:“多謝殿下?!庇行南朐僬?guī)拙湓捳f,一時卻不知說什么。從前他見了攝政王巴不得快快逃開,此時卻只想李越再坐一會。只是越急就越想不出什么話說,有些詭異地居然紅了臉。李越卻是會錯了意,只道自己坐得太久,心里不由又是一陣惱火,站起身來道:“本王過幾日就回南祁,你就在西定主管賑災(zāi)之事?!鞭D(zhuǎn)身想走,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身邊可有人能保護你?”柳子丹怔了一怔,道:“殿下的意思,是讓我一人留在西定?”李越冷哼了一聲:“本王沒有時間在這里耽擱。你若是無人保護,我叫鐵驥留下來?!?/br>柳子丹心里一片茫然。能擺脫質(zhì)子的身份留在西定本是他最大的愿望,原以為這一輩子也休想實現(xiàn),現(xiàn)在李越一句話,等于已經(jīng)允許了他自由,他本該欣喜若狂,現(xiàn)下卻沒來由地心中微涼,不知如何是好。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自己都莫明其妙的話:“聽說殿下要帶青兒全家回南祁?”李越卻沒有多想,隨口道:“不錯。等二皇子明天把他的家人送來,本王就動身?!?/br>柳子丹心中閃過一絲黯然,微微低下頭,道:“殿下好走?!?/br>第32章刺客馬車在路上輕快地顛簸,李越的心情可不是很好。來時帶了柳子丹和含墨,回去時卻換成了青兒一家。關(guān)于柳子丹的事,他嘴上雖然不說,自尊心多少有點受傷,畢竟他對柳子丹坦誠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結(jié)果卻可以算是被人毫不客氣地甩了,這滋味確實不大好受。另外,柳子丹的攤牌把另一個問題推到了面前:那就是,除了柳子丹之外,還有沒有人能識破他的真實身份?那幾天他心情差勁,還沒來得及思考,現(xiàn)在靜下心來仔細把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部想過,不由有點冷汗透衣的感覺。他對前攝政王風定塵的了解大部分來自于那些夢中的回憶,其次就是從莫愁、周醒及朝中官員對他的態(tài)度中揣摸出來的。按照他的分析,風定塵因為少年時屢受驚變折辱,于沙場上鍛煉出鐵血心腸,手段狠辣,說一不二,且喜怒無常。但他自己在日常生活之中的所做所為卻有點相去甚遠,若不是有一個喜怒無常在那里做擋箭牌,說不定早被人發(fā)現(xiàn)了。固然他并不想長期偽裝這個攝政王,但也不想因為是個冒牌貨就丟了腦袋。可想而知,倘若被人發(fā)覺他并非真正的風定塵,南祁也好,西定也好,不知有多少人會歡欣鼓舞然后群起而攻之,最后他就會死得很慘。“殿下—”青兒向前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殿下身體不舒服嗎?”在李越身邊呆了這幾天,青兒已經(jīng)發(fā)覺這位南祁攝政王并不像傳說中那么可怕,但自有威嚴,所以他已經(jīng)不再像剛開始那么拘束畏懼了。李越微微笑了笑,暫時拋開滿心的紛亂:“沒什么。前面就是云州城了,柳子輕應(yīng)該不會再派人來,你不用害怕了。”青兒長長出了口氣,靦腆地笑笑:“我——青兒還真是有點害怕。二皇子他當時,臉色好難看。”柳子輕當時的臉色的確不太好看。他自然明白得很,青兒的家人一離他手,他就再也沒有能夠控制青兒的手段了,埋到李越身邊的這顆棋子就等于廢掉了;而李越向他要人,就是在清楚地告訴他,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別想打這個主意,所以他的臉色怎么會好看。李越想起柳子輕當時的表情,明明懊惱還要硬陪著笑臉,也不由有些好笑。青兒見李越臉上露出笑意,自己也咧開了嘴,偎到李越身邊。李越微微猶豫了一下,沒有推開他。青兒其實還是個半大孩子,雖然經(jīng)過種種調(diào)教,畢竟純真未泯,聽李越說會在南祁給他們一塊地讓他們自由耕種,早就開心得不得了,并沒有留在李越身邊攀龍附鳳借以邀寵的想法。李越看他一派孩子氣,也就由他去了。忽聽車廂角落里有人輕咳了一聲,青兒嚇了一跳,連忙移開身子,規(guī)規(guī)矩矩坐好。李越無奈地咧了咧嘴,又是周鳳城。周鳳城本來極力要求留在西定賑災(zāi),只是李越堅決不同意。六王子尚未查明身份,周鳳城不宜在外。再者,周鳳城對晏平提出的賑銀數(shù)目毫無反駁便即同意,李越雖然知道他是擔心西定百姓,也不能不有些不滿。結(jié)果這一路上周鳳城臉拉得老長,青兒都有些怕他,一聽他咳嗽就離得李越老遠,弄得李越又好笑又好氣,幸好他沒打算把青兒留在身邊,若是原來的攝政王,還不早就嫌周鳳城礙眼了?話又說回來,究竟把青兒一家人放到什么地方才好?李越正在盤算,馬車晃了一下,忽然停了下來,李越微微一驚,稍稍提高聲音:“怎么了?”“殿下——前面似乎是一群災(zāi)民。”周醒的聲音在車廂外響起。因為擔心柳子丹的安全,李越除了給柳子輕扔下了話之外,又把鐵驥留在了西定,那兩個傷兵李縱和盧平因為傷未痊愈所以也留在了西定,順便幫鐵驥的忙,所以身邊只剩下周醒。李越比較擔心柳子輕會找人把青兒的家人劫回去做為人質(zhì)牽制青兒,不過現(xiàn)在已快到云州城,仍然沒有動靜,李越也就放心了。柳子輕即使想動手,應(yīng)該也不會在云州城外,畢竟這里是南祁的地盤。“怎么還有災(zāi)民?云州守是怎么辦事的!”李越有些惱怒地掀開車簾向外看,前面果然是一群災(zāi)民,個個面黃肌瘦,拖兒帶女慢吞吞地在路上蹭,幾乎把路完全堵住,看見過來一輛馬車,有幾個人就伸出手來乞討。李越搖了搖頭,向周醒道:“還有什么干糧,拿出來都給他們吧。”反正前面就是云州城了。饑民聽到車上的人肯給他們糧食,立時一擁而上,把馬車團團圍住。周醒頓時警惕起來,唰地抽出佩劍大喝道:“后退!”饑民們雖然害怕刀劍,但已餓了太久,聽到車上有吃的東西,誰也不肯退開,有幾個孩子已經(jīng)擠得哭了出來。李越搖了搖頭,探身出去高聲道:“大家不要擠,人人都有份,都往后站,看把孩子擠傷了!有孩子的留在前面,其他的人往后排。”饑民們見了刀劍,又聽說人人有份,漸漸松動開來,開始擠到車邊來的大多是身體還壯實的男人們,這時聽李越提起孩子,不由都有些慚愧,紛紛向后讓去,把抱著孩子的婦女讓到前面。李越心里迅速盤算了一下,車上的食物大多是離開玉京時眾人送的,雖然不少,但一路走來也消耗了大半,每個饑民分不到太多,肯定吃不飽。他回頭向周鳳城道:“我們還有多少銀錢?”給他們些銀錢也能買到食物。周鳳城早擠到車門邊,聞言回身去翻錢袋。李越正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