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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從容不迫的氣場也隨之淡了一瞬。 琴水心中不由自主好奇起來,鼓起勇氣放下羞窘,小心問道:“謝郎君?你……在看什么?” 她的話雖輕,卻仿佛把謝風玉驚醒了似的,謝風玉眨了眨眼,眼中出神的神情霎時消失無蹤,轉回頭來望了眾人一眼,微笑道:“我在看對面天香樓的熟人,順便想起來,上次罰他們抄的四書,他們還沒交給我,便尋思著要不要過去討要?!?/br> 琴水聞言愣住,其余人卻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哦,原來今兒在天香樓擾民的是趙二那一幫人啊?!?/br> “也是,全長安那么聒噪的就只有他們了?!?/br> 有人見琴水一副懵懂模樣,主動介紹道:“琴小娘子,你就要成為國子監(jiān)的學生了,國子監(jiān)里一些名人你不可不知。比如這明德院的趙家二郎趙星飛,那可是長安三霸之一,出了名的人傻錢多愛惹事,你獨自來長安求學,勢單力孤的,見了他最好繞道走?!?/br> 趙家二郎,一聽就是那種紈绔,自然是要繞道走的。琴水默默點頭,又問:“那另外兩霸呢?” “另外兩霸?”眾人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半晌才道,“另外兩霸嘛……是兩個女的?!?/br> 女的?琴水震驚地睜大雙眼,仿佛在問長安這么多郎君,怎么就讓兩個小娘子稱王稱霸了。 眾郎君都看懂了她的意思,一時有些尷尬,咳了一聲才道:“這個嘛……這個也沒辦法。那柳若出身武將世家,從小習武,陰招又多,基本沒人打的過她,這就不說了;那沈柔更離譜,明明是詩書大族出身,卻是個飛揚肆意、桀驁不馴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br> 琴水來自江南,想象中的高門貴女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溫良賢淑的模樣,萬萬沒想到長安貴女們竟是這樣活法,登時驚呆了。 然而她沒料到,更令人吃驚的還在后面,那是在坐的一個郎君說的:“這柳小娘子和沈小娘子雖同為兩霸,但從小互相看不順眼,誓要爭出個高低。最后呢,是沈小娘子贏了,因為她不僅勉強算個文武雙全,脾氣還仗義任俠,深受全城紈绔混混們的愛戴,包括那趙家二郎,也投于她麾下。 當然了,支持她的除了趙二,還有許多人,比如她的父親,當今宰相沈逢沈尚書;她的女伴,中書侍郎葉老侯爺之女葉佳,以及她的……咳,青梅竹馬,即眼前這位謝御史的嫡子,謝氏大族家的郎君,謝風玉謝郎是也……” “青梅竹馬”,琴水聽到這四個字,整個人都僵住了,不可置信地望向謝風玉,卻見那風姿卓絕的貴公子彬彬有禮道:“是前青梅竹馬,如今,我二人已然沒有關系了?!?/br> 琴水愣住,眾郎君更是嘩然,卻在此時,天香樓中再傳來一陣歡呼,歡呼過后,趙二等人徹底醉倒,橫七豎八趴地上不動了。 場中唯一一個清醒的人,沈柔的閨中密友葉佳見狀無奈,扶過沈柔,碎碎念道:“別喝了,別喝了!本來酒量就差,還喝這么多。來吃顆梅子,還有醒酒湯,要不要?” 她說著塞一顆梅子給沈柔,沈柔接了,卻醉眼迷離地嫌棄道:“葉佳,你真是跟謝風玉一樣,是個cao心的老媽子,煩透了。” 葉佳無奈:“照顧你你還嫌煩,就該讓你醉在路邊睡大街去。” 沈柔喝醉后話多,聞言嘁了一聲:“睡大街也比聽他嘮叨強。謝風玉……呵,他看起來人模狗樣的,還謙謙君子,細碎起來十八個婆婆都抵不上,什么釵子戴歪了,握筆姿勢錯了,早飯吃少了,晚上不該吃涼……哎喲頭疼,跟仙仙似的,逼逼叨叨能說一天!” 仙仙是沈柔養(yǎng)的鸚鵡,會說好多話,見天在鸚鵡架子上點頭哈腰說個不停。葉佳一想到沈柔把謝風玉比作仙仙,一下子沒忍住笑,誰知沈柔又道:“還好把他甩了,終于清凈了,從此天下名花名草,任我采擷……” 葉佳笑不出來了:“小柔,你真這么想???” 沈柔卻沒回答,眼眸半閉不閉,半晌才喃喃道:“是啊,我這樣想,母親……也這樣想……” 母親? 葉佳眉頭一跳,想起沈柔逝去的生母秦氏。那是個溫婉包容的女人,和謝風玉的母親謝夫人情同姐妹,沈柔和謝風玉交好是她默許的,她怎么會死前突然變卦,想拆散沈柔謝風玉兩人呢? 再者說,沈柔不是容易被說服的性子,哪怕是母親,若不是真的讓她信服,她也不會照做。那么秦姨究竟是說了什么,讓沈柔改變了心意? 葉佳突然就覺得棘手起來,卻又燃起了希望——看來這事不是不能挽回,只要知道秦姨和沈柔說了些什么,說不定就可以讓她這對好友重修舊好了。 葉佳暗自想著,下了決心,抬目望去。 她看到歌姬們正捧著醒酒湯魚貫而入,其中幾個走到沈柔身邊,低眉斂首間媚眼如絲,欲拒還迎,而沈柔醉得很了,也不推拒,抬手就捏了捏那笑著的男樂伎的臉頰,又搖搖晃晃地攬過捧著茶碗的女歌姬,倚著窗沿,就那樣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 這情景恰被對面登仙閣的謝風玉看到,頓時,如玉公子微笑依舊,眼底卻劃過一絲暗昧不明的神色,不過只一瞬,便又恢復如常。 他回過神來,不再看窗外,而是一拂衣袖,對眾人微笑道:“實在抱歉,謝某忽然想起家中還有要事要處理,就先走一步了?!?/br> 眾人聽他說他與沈柔已然分開,著實震驚,還想再問,謝風玉卻不愿再說,只想先行離開。 眾人不好阻攔,只好把八卦心思壓下去,笑道:“也罷,今日確已耽誤謝兄許多時間,還是下次再敘罷?!?/br> 他們站了起來,準備送謝風玉一程,謝風玉也不推拒,只和他們一道往樓下走去。 與此同時,那邊沈柔喝了幾口醒酒湯,又被風一吹,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她不怎么記得自己說過什么、做過什么,記得也不會在意,只推開懷里的歌姬,揉著額頭四下看去。 她看到趙二一干人醉倒了七七八八,桌案上的精致菜肴已然冷膩,空氣中充斥著脂粉和酒菜的味道,忍不住蹙眉道:“嘖,好悶。好葉佳,陪我下去走走吧,咱們去買胡餅和酥酪吃?!?/br> 她臉上還帶著未散的醉意,朝葉佳望去,而葉佳一向順著她,自然是應了。 兩人起身下樓,然而掀門簾的聲音驚醒了半醉不醉的趙二,趙二登時蹦了起來,含含糊糊地嘟囔道:“沈大?葉佳?你倆干啥去?” 沈柔頭也不回:“買胡餅,你去嗎?” “去,當然去!”趙二見她相邀,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腳步漂浮地跟著二人一同下樓,走到了胡餅攤邊。 說起來,崇仁坊雖然是以旅店酒席出名,但路邊有名小吃攤也不少,比如天香樓邊的陳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