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磕到龍椅上，他不讓走，攬過腰抱她坐在身上。

    皇帝的指尖觸到她的步搖上，慢慢又劃到她的側(cè)顏。

    “皇上還有什么吩咐？”于心然屏著呼吸問道。他的手已經(jīng)來到她唇上，指腹摩挲著擦掉了些許唇脂, 又往下，掌心略微粗糙，多年駐守邊關(guān)行軍打仗所致。

    “皇上?！庇谛娜蝗淌懿涣藛玖艘宦?。皇帝有兩幅面孔，平日里那溫和的仁君模樣全是假象。

    他置若罔聞，從容地摘下碧玉扳指，放置于御案之上，修長的手指堂而皇之地探入衣擺，冰涼地指尖宛若刀尖，于心然立即按住游離于華服下的手。不就是方才無意中踢了他一下嗎，皇帝要報復(fù)的話便痛痛快快便報復(fù)回來，她又不會躲。

    要殺不殺地，反而令她痛苦。

    “貴妃今日這一身賞心悅目?！?/br>
    聽著是贊賞，絕對沒安好心。于心然警覺起來，將皇帝胡作非為的手往外扯，結(jié)實的手臂反而更掐緊了她的腰。

    “皇上弄痛臣妾了！”她哭訴道。

    “貴妃這么不聽話，做出如此逾矩之事還敢哭？”皇帝質(zhì)問道。

    “臣妾做錯什么了？”于心然迅速在腦子里回想了一下，她規(guī)規(guī)矩矩的真的沒犯什么錯，是誰又到皇帝面前搬弄是非！

    “之前的樁樁件件，朕都可以寬恕你替你遮掩，唯獨這件事、”皇帝的聲音冷漠得沒有一絲一毫溫度。

    “哪件事？”于心然一氣之下打斷了皇帝。

    “朕接見使臣那日，徐雁秋又去了芙蓉軒？”

    “......”這、確實、這、萬萬沒想到是這樁事。原本堅信自己沒做錯什么事，聽了這話只覺得臉疼，雙眸含著淚朱唇微張，尷尬得啞口無言。

    “有，還是沒有？”皇帝的聲音冷若冰霜，一雙眼眸凝視著她，她所有的神情無處可躲，仿佛心中的小心思也被他揣摩透徹了。

    “沒......”她心里謊張，唇囁嚅了一下，眼神飄忽不定地明著撒謊。

    “心里不虛嗎？欺君是要砍頭的?！?/br>
    虛啊......脖子上一涼，如坐針氈。這都過去好幾日了，她也沒想到皇帝會秋后算賬。眼淚又忍不住流淌到臉頰上。

    “朕警告過你兩次，次次都不聽，越發(fā)恃寵而驕?！?/br>
    他若真的寵她便不會這樣對待。然而臣子確實不可隨意進出后宮，尤其徐雁秋并非她的親人，在這樁事上她無可爭辯。

    現(xiàn)下沒其他法子了，于心然不可抑制地哭了起來，視線完全都模糊，就是不爭辯不求饒，以她從前的經(jīng)驗這兩條路都走不通。干脆皇帝說什么她都不回應(yīng)，走投無路之時只能耍無賴了。

    “貴妃、”

    過了一會兒皇帝還要繼續(xù)說，于心然側(cè)過頭望向他，模樣著實可憐，哭得梨花帶雨。額頭上盡是薄汗，沾了發(fā)絲，一雙水潤美目有些紅腫，精致的妝容全花了，鬢邊華美的步搖也跟著顫抖。

    書房里只剩下她略帶著哽咽的抽泣聲?；实鄣阶爝叺脑挷⑽凑f出口，垂眸看著她。怎么辦？難道要一直哭下去嗎？

    門口的嘎吱聲打破了這一切。

    大太監(jiān)手里端著熱茶有些猶豫地跨進來，于心然立即站起窘迫地側(cè)過身，皇帝也移開了視線，佛了拂袖口的褶皺。

    劉公公謹慎地更換了茶盞卻沒走，“皇上，您晚膳用得少，要不要奴才叫御膳房送些點心？近日新來的一位江南御廚，做的點心樣式精巧，味道甚佳，皇上和娘娘可要品嘗一番？”

    皇帝不作聲。

    于心然倒明白過來，劉公公這是救她于水火之中！

    “本宮想嘗嘗?！彼潦醚蹨I，立即接了劉公公的話，這位公公簡直是她的救命活菩薩。是這后宮之中最關(guān)心她的人。

    “奴才這就去傳話！”

    劉公公匆忙離開。書房里又靜了下來，她不敢去看皇帝，也再哭不出來，方才一場痛哭似是把今年的淚水全部用光了，嗓子疼。

    沒一盞茶的功夫，宮人們呈上十多樣顏色造型各異的小巧點心，配上琉璃茶盞，看了都叫人賞心悅目。

    “娘娘一定要嘗這道?！贝筇O(jiān)臨走時特地給于心然夾了一塊糕點。

    這點心小小的塊做成梅花的模樣，花瓣上結(jié)了一層冰，精致得像是清晨的霜花。

    輕輕咬一口，外面的那冰狀的一層清甜易化，里頭的糕點軟糯不粘，真是新奇別致點心。

    用象牙筷子夾了一個，端著個茶甌，將點心送到皇上唇邊，“皇上要不要嘗嘗？”

    只要她不停地轉(zhuǎn)換話題，皇帝便不會再提起徐雁秋之事！然后皇帝并不領(lǐng)情，輕推她的手腕，筷子上夾著的點心轉(zhuǎn)而到了她唇邊。

    意思很明確，叫她自己吃。于心然氣餒，纖腰往后輕靠到御案上，雙指捏起霜花似的點心，方才第一個吃得匆忙，這一個她要細細品嘗。

    皇帝拿過桌上的玉扳指重新戴上，“徐雁秋朝堂之上公然彈劾王家，不論結(jié)果如何，貴妃都不可與其再有任何來往，至于你meimei的婚事，皇親貴族之中叫她隨意、”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圈玉扳指抬眸。

    于心然心不在焉地聽著，也沒耽誤用點心，舌、尖、輕觸花瓣，原來不是冰而是薄如蟬翼的冰糖，食材并不珍貴，制作起來可真是破費功夫，而且糖衣易化，若到了夏天這道點心怕是吃不到的。

    輕咬了一口，味道似乎勝第一個。等她終于回過神抬起頭，發(fā)現(xiàn)皇帝沒再繼續(xù)教訓(xùn)她，二人視線相觸，她還咬著點心，一雙紅腫的眼睛甚是無辜。

    不是他讓她吃的嗎？于心然另外一手正往后撐著御案，立即警覺地站直身子。

    皇帝卻再也無話，視線驟然移到另外一邊去了。弄得她十分茫然，根本猜不透皇帝心中所思，伸手擦了擦唇邊，也沒發(fā)現(xiàn)沾上什么，為何這般嫌棄她？

    ***

    徐雁秋彈劾光祿寺少卿之后，皇帝立即命都察院與刑部聯(lián)手派人去查。

    于心然知道徐雁秋已經(jīng)找到了人證、物證，一直耐心等著結(jié)果。直到元旦前一日，一喜從太監(jiān)那兒打聽了消息匆匆回來。

    “娘娘，聽聞那幾樁命案的證人們突然翻了口供，證物經(jīng)都察院查證也都成了偽造之物?！?/br>
    “貪污受賄的罪名呢？”

    “都察院派人查了王家的家產(chǎn)與賬目，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錢財?！?/br>
    一定是王家人下足了功夫掩蓋證據(jù)！

    又往下聽，前幾日徐雁秋彈劾之時，其他官員皆沉默不語。這是今日事情反轉(zhuǎn)之后，朝堂之上至少一半的官員為其鳴冤不平，徐雁秋更是在朝堂上遭群起而攻。

    太可怕了，官場是個吃人的地方，如此一來徐雁秋不但沒有損害王家分毫，反而從此仕途坎坷。真正應(yīng)了皇帝那句“蚍蜉撼大樹”

    同時于心然也無比慶幸沒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