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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又是十月初,往常的譚悅不應當會在這個時候會來蒼月。 她只知譚悅在南順有官階,并不知曉他就是寧遠侯。 言辭間, 譚悅瞥過她一眼, 并未多作停留。 譚悅話音剛落, 阮鵬程客套, “寧遠侯遠道而來, 阮家應當盡地主之誼?!?/br> 阮鵬程看向身側(cè)的郁夫人, 郁夫人笑道,“招呼不周之處,寧遠侯勿怪?!?/br> 譚悅笑笑,“夫人客氣?!?/br> 譚悅目光最后落到趙錦諾身上,“這位是阮寺丞的夫人嗎?” 阮奕上前, “正是內(nèi)子?!?/br> 聽到‘內(nèi)子’二字,譚悅眸間頓了頓,目光瞥向趙錦諾時,淡聲道,“路上還未恭喜阮寺丞,新婚燕好,喜得嬌妻。” 阮奕笑笑,上前領(lǐng)他入府,“寧遠侯請?!?/br> 夜風幽冷,譚悅握拳輕咳了兩聲,手中不由握緊了那枚暖手爐些,跟隨阮奕一道入內(nèi),沒有再看趙錦諾。 待得譚悅?cè)雰?nèi),譚悅身后的侍從和婢女也跟著入內(nèi)。譚悅貼身的婢女芝芝是認得趙錦諾的,禮貌朝她和傅夫人福了福身,并不突兀。 趙錦諾亦頷首。 先前的禁軍部分留守在阮府外,剩余部分則撤了去。 等到譚悅身旁的人都入了府內(nèi),趙錦諾才上前攙了郁夫人一道入府,遠遠地,還能聽到譚悅的咳嗽聲。 郁夫人眉頭微攏,應是想這寧遠侯的身子不怎么好。 但郁夫人出身高門,慣來知曉哪些話當說,哪些話不當說。 前面就是寧遠侯的侍從和婢女,郁夫人不會沒有分寸到此時出言感嘆。 趙錦諾淡淡垂眸。 印象中譚悅是身體一直不大好,聽師母說,譚悅畫佛像是為了靜心養(yǎng)病。 他方才說話應是怎么別扭怎么來。 譚悅這趟出使蒼月,有些讓她意外。 ****** 阮府的正廳,上一次用還是阮奕大婚的時候。 正廳都是重要的宴請,今日替寧遠侯洗塵雖是家宴,卻用得上正廳。 葉侯亦來了阮府。 對方是寧遠侯,講究對等。 原本阮奕接到寧遠侯往驛館去,葉侯是會在驛館替譚悅接風洗塵的,眼下寧遠侯來了阮府,葉侯也至。 故而阮鵬程和郁夫人在正廳主位落座,共用一個宴幾。 蒼月以右為尊,葉侯和譚悅的位置在正廳右側(cè)。 阮旭和阮奕兄弟二人則在正廳左側(cè)。 趙錦諾與阮奕共用一個宴幾。 自順帝登基,葉侯便主事鴻臚寺之事,蒼月與周遭諸國的外交,大都是經(jīng)由葉侯之手。 葉侯早前便聽聞寧遠侯自籩城驛館入京中一路耽擱之事,遂問道,可是水土不服,或是途中不習慣?今日是家宴,不提國事,最好的外交禮儀便是問候?qū)Ψ胶图胰?。這寧遠侯有些特殊,父母早逝,唯一的親人是南順新帝。寧遠侯襲爵之前流落在外,受了不少苦,身體也一直不好,所以問候?qū)庍h侯不能問候家人。 葉侯拿捏有度。 也許是入了正廳中,燃了碳暖的緣故,正廳的大門亦關(guān)著,廳外的寒風被阻隔在廳門外,譚悅都不見先前那般輕咳,只是神色有些懨懨。 “不大習慣北邊的氣候,月余兩月還未適應,一路上,給鴻臚寺官員添了不少麻煩?!弊T悅的聲音雖好聽,卻中氣不足。 譚悅言罷,端起一側(cè)的杯盞,“今日本應敬王大人一杯,多謝他一路上的體諒照顧,只是王大人不在,這一杯,還勞煩阮寺丞代飲。” 葉侯居高位,不適宜代鴻臚寺主事飲酒。 這一杯,譚悅挑得阮奕極準。 譚悅歉意,“我這身體飲不了酒,以茶代酒,阮寺丞勿怪?!?/br> 阮奕端起杯盞飲盡。 譚悅輕抿了一口。 每一處宴幾后都站了侍婢,兩人放下杯盞,便有身后的侍婢上前添酒或斟茶。譚悅身后有芝芝在,他的茶水都是芝芝在照看,旁的婢女不曾近前。 阮鵬程尋了些話與譚悅說。 譚悅一面應聲,一面余光瞥向阮奕同趙錦諾,確實登對,亦宛若一對璧人。 整個宴席上,眾人都以譚悅為主。 阮鵬程也好,葉侯也好,都圍著譚悅說了不少話。 譚悅亦說了不少話,氛圍很融洽。 唯獨與趙錦諾之間似是沒有什么交集,只在期間舉起茶盞遙敬了趙錦諾一回,而后輕抿一口,便又放下茶盞,繼續(xù)與葉侯說話,似是先前只是禮儀一般。 譚悅并不想戳穿她。 應是也不想她戳穿他。 …… 譚悅身體不適,接風宴并未持續(xù)太久。 臨末,葉侯朝阮鵬程和阮奕道,“既然寧遠侯已在阮府落腳,太子殿下亦尊重寧遠侯意思,還勞煩阮尚書和阮寺丞多加照顧?!?/br> 這便是東宮準了。 趙錦諾聽明白了葉侯的言外之意,譚悅在蒼月京中的時候,都會住在阮府內(nèi)。 而且,是他自己要來阮府住的。 夜色已深,葉侯起身告辭。 阮鵬程相送。 府中,便由阮奕和趙錦諾領(lǐng)了譚悅往亭湖苑去。 譚悅隨行的南順鴻臚寺官員都在驛館落腳,此次來阮府中的,只有身邊的侍女和四五個禁軍侍從,人不算多,一個亭湖苑便可以安置下。 阮奕同譚悅在前方一面說話,趙錦諾在身后,心猿意馬。 因為臨著湖,湖風有些大。 譚悅接連咳了幾聲,芝芝將披風遞于他。 他披上。 趙錦諾依稀記得有一次在南順慈州,她同譚悅一處。 當時泛舟湖面,她有些冷,譚悅將披風給她。 事后,她回了蒼月。 后來聽聞譚悅病了月余。 聽師母說,譚悅是小時候家中出事,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泡了兩日,所幸命是撿回來了,但留下了病根,治不好。 她在南順的時候也曾聽過寧遠侯。 寧遠侯是先帝的外甥,新帝的表弟,他在京中有些特立獨行,但先帝和新帝都待他親厚。 她卻不知曉寧遠侯就是譚悅。 她認識的譚悅,是心平氣和畫佛像的譚悅,亦會說,有事可尋他幫忙的譚悅。 …… 思緒間,已繞過湖邊到了亭湖苑前。 亭湖苑空置許久,卻一直有人打掃,雖是十月,亦有長青的綠植在苑中。 等入了苑中,阮奕和譚悅的目光都微微滯了滯。 阮奕目光微滯,是因為這亭湖苑中的陳設(shè)和布置,似是做了不小改動,和蒼月國中風格不大相同。尤其是外閣間中的書畫和表字,讓整個亭湖苑變得同早前截然不同,多了幾分書畫之氣。 譚悅目光微滯,是因為這亭湖苑中的陳設(shè)和布置,悉數(shù)是按照南順國中的布置習慣來的,沒有去過南順的人應當體會不出,但眼下,他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