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摸了摸蘇陽的腦袋。

    天知道她有多少年沒被人當(dāng)成小孩子這么招呼了。

    聽到約瑟海姆稱她為“神之子”，其他精靈族們sao動了一下。

    蘇陽面不改色地行了個禮，道：“我是摩杜納的領(lǐng)主，茵蒂克絲·馮侖。”

    “這個年紀(jì)就成為了領(lǐng)主……”約瑟海姆很驚訝，看上去他比較有人族的常識，起碼艾斯維爾就沒有驚訝過蘇陽的年紀(jì)與地位。約瑟海姆贊賞地點(diǎn)點(diǎn)頭，果然該說他也是個自來熟的精靈嗎？毫不客套，直接就喊了蘇陽的名字，慈祥得像是鄰居家的老爺爺：“茵蒂克絲，現(xiàn)在天色還很早，你要先睡一會兒，或吃點(diǎn)東西，還是這就和我聊聊？”

    蘇陽想要快點(diǎn)搞定精靈族的事，反正她也不困，所以選擇了后者。

    約瑟海姆比較有待客意識，這便吩咐道：“艾斯維爾帶著其他客人去休息吧，茵蒂克絲跟我來?！?/br>
    貝妮和貝爾一龍一邊，抱著蘇陽的手，準(zhǔn)備要一起跟過去。約瑟海姆笑呵呵地用長杖敲了敲他們的腦袋，仿佛是和家里小輩開玩笑，態(tài)度非常自然，“我現(xiàn)在有話要單獨(dú)和茵蒂克絲說，你們這兩條小龍一邊玩去吧！”

    可惜，貝妮和貝爾一驚，更加警惕了。他們當(dāng)然不會樂意被個精靈族敲腦袋，哪怕不痛。但是約瑟海姆敲下來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上攵@外表很年輕的老頭子，比他們強(qiáng)太多了。

    “不行！誰知道你這老頭要帶陽陽去干嗎！陽陽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范圍！”貝妮瞪著他怒道。

    蘇陽安撫了一下小龍們，“沒事的，人族和精靈族本來就是盟友，我想約瑟海姆閣下不會對我做什么。而且我也有話要說?！?/br>
    貝妮露出了忍耐的神色，她還記得來之前，蘇陽囑咐他們不要鬧事。

    “……好吧，陽陽你要快點(diǎn)回來，不然我要鬧的！”

    “知道了。”蘇陽摸了摸他們的頭，跟著約瑟海姆離去。

    走了好一段路，約瑟海姆莫名笑了起來，“真是令人懷念的場面。龍族對待自己喜歡的人，總有很強(qiáng)的獨(dú)占欲，以前我每次想和陸乃單獨(dú)相處一會兒，他們就千方百計來搗亂?！?/br>
    “陸乃……”這名字的發(fā)音讓蘇陽覺得很微妙，“您是指千年前的人族英雄嗎？”

    “英雄，呵呵，也對，她確實(shí)算是英雄吧。她是上一代的神之子?！?/br>
    約瑟海姆將蘇陽帶到了精靈族村莊的深處，這里有一片發(fā)著瑩瑩微光的泉水。

    他隨手指著泉邊的一塊石頭道：“坐?！闭f著，他也在對面的石頭上坐下。

    “說到‘神之子’……還記得陸乃當(dāng)初說過，若反叛了神之后，她的天賦沒有被收回，那就該改名叫‘天賦之子’才對。不過她不讓我來給她傳頌歷史，說是自己的傳奇要自己訴說?！?/br>
    蘇陽已經(jīng)做好了精靈族長老要講古的準(zhǔn)備，回憶起艾斯維爾帶給她的那可怕的八小時，她心里腹誹了一句。

    ——大概那個陸乃是嫌精靈族話嘮，所以才不讓他傳頌自己的故事吧。

    “她大概是嫌我太煩，所以才不讓我傳頌她的故事吧?！?/br>
    蘇陽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將心里話說出來了。

    約瑟海姆笑呵呵地看著她，頗有看破的意味，“其實(shí)我也覺得我們精靈族人都挺煩的，約莫是年紀(jì)大了，想要點(diǎn)清凈，這就覺得那些個精力旺盛的孩子吵鬧起來，叫人頭疼。想來陸乃當(dāng)初看待我的時候，也覺得很頭疼吧。”

    “您看起來可一點(diǎn)都不老。”蘇陽略帶試探，畢竟約瑟海姆的外表看上去，大概才二十六七的樣子。他的臉應(yīng)該算是陽光向的那種俊朗五官，不過氣質(zhì)很沉靜，有種充滿了智慧的感覺。

    “老啦老啦。我們精靈族成長期和人族一樣，不過長大之后，會維持在自己最強(qiáng)盛的時期很長一段時間，等大限將至的前一百年，外表才會開始老化。”

    ——這可……真是得天獨(dú)厚啊。

    蘇陽倒沒什么羨慕的情緒，就是覺得精靈族若是敵人，真的相當(dāng)棘手。他們的壽命實(shí)在太長了，本身資質(zhì)又好，看這約瑟海姆吧，既然是經(jīng)歷了千年圣戰(zhàn)的精靈，如今少說也有一千多歲了。他甚至還沒有開始老化，那就是說明他未到大限將至的年歲呢。

    精靈就算消滅不了敵人，光耗時間，估計也能將敵人耗死。

    蘇陽沒有說話，她在等約瑟海姆說話。但約瑟海姆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默地注視著她。

    約瑟海姆的眼中沒有透露太多情緒，蘇陽能看得破兩百多歲的艾斯維爾，卻看不破一千多歲（待定）的他。大概也就是提到“陸乃”這個名字時，他的語氣稍微有點(diǎn)情緒波動，其他時候就只剩平和。

    這是時間給予他的東西。

    良久，約瑟海姆嘆了一口氣，道：“最終一戰(zhàn)之后，我就找不到陸乃了……我們當(dāng)時分頭行動，雖然回來的人說她與至高神同歸于盡，但我總覺得她還活著。精靈族一直沒有搬家，我們住在這里，或者說我堅持要住在這里，和孩子們敘說著千年圣戰(zhàn)，告訴他們‘神之子’是如何帶領(lǐng)我們獲得勝利的。等待某一天來到這里的客人，和我說——那才不是‘神之子’，應(yīng)該是‘天賦之子’才對……”

    “可惜，我等了這么久，沒有等來那樣的客人，卻等來了新的‘神之子’?！?/br>
    到這個時候，他終于像克制不住一般，流露了些許絕望之情。蘇陽受到了這份情緒的感染，有些喘不過氣來——在漫長的生命中，無望地等待某人歸來，看不到盡頭……太痛苦了。

    約瑟海姆雙手緊緊握著長杖，低垂著頭，有一種沉重的孤寂感。

    蘇陽覺得自己也許該說點(diǎn)什么，安慰嗎？她不知道，因?yàn)樗莻€沒朋友的人，即使受情緒感染，她也不太懂約瑟海姆的心情。回憶過去，莫莉不見的時候她是什么想法？好像就是決定哪怕要挖地三尺，也要把莫莉找出來。

    但莫莉并不是她平等相交的朋友。

    “您沒有去找過她嗎？”

    “找過，當(dāng)然找過，我等了五百……還是六百年？我有點(diǎn)等不下去了，就離開森林去找她。雖然見到過一個和她有點(diǎn)相像的孩子，但那也不是她……更不是她的后代。最終失望而歸……你不知道吧，一個時代只會存在一個‘神之子’。若出現(xiàn)新的……那只能說明上一代的‘神之子’已經(jīng)不在此世?！?/br>
    約瑟海姆看向蘇陽，他的眼中似乎有種隱痛而平靜的解脫。

    “看到你之后，我就明白了——我不用再等下去了。”

    有淚水從約瑟海姆的眼眶中滑落。

    蘇陽愣愣地看著對方，沒有說什么人族活不了千年的廢話。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別人哭，那些死在她手上的家伙，那些想要博取他人同情的家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