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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長了脖子,大驚失色地說道:“哎喲,這都是什么啊?師父,它認(rèn)識我,我可不認(rèn)識它?。 ?/br>程潛:“……”一只可能是黃鼠狼變的師父,一句狗屁不通的戒辭,一套刻在爛木頭桌子底下的門規(guī),一位娘娘腔的師兄,以及一個不識字的叫花子師弟……他的修行生涯起點(diǎn)如此這般異乎尋常,以后還能修出什么好來么?程潛感到前途渺茫。不過晚上回去,程潛的心情就明媚了,因?yàn)樗弥约壕挂灿辛艘婚g書房,書房里不但有他夢寐以求的汗牛充棟,還有雪青給他準(zhǔn)備的紙和筆。程潛還沒有在紙上寫過字——他生身父母的學(xué)識加起來,也不見得能從一寫到十,家里自然也不會預(yù)備這些。這些年,他靠著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連偷再揩地從老童生那看會了不少字,就裝在腦子里,回去在自家門口的地面上用樹枝畫,真是做夢也想摸一摸文房四寶。程潛不知不覺地就上了癮,因此他沒聽師父的話——師父只讓他每天默寫一遍門規(guī),但等雪青進(jìn)來叫他去吃飯的時候,程潛已經(jīng)有癮似的在寫第五遍了,而且大有不停下來的意思。狼毫和樹枝不一樣,程潛第一次摸紙筆,寫出來的字當(dāng)然不堪入目,但看得出,他在刻意模仿木板上門規(guī)的字跡,他在不知堂看的那一眼,不單單將門規(guī)條分縷析地裝進(jìn)了腦子,還貪婪地將那一橫一豎、一撇一捺的來龍去脈全部兜著走了。雪青發(fā)現(xiàn)他每寫一遍,都會修正前一遍不像、不好的地方,模仿得全神貫注、旁若無人,一坐下就整大半個時辰?jīng)]動地方,甚至全然沒注意到自己進(jìn)了他的書房。第一天程潛睡得好,這天卻有點(diǎn)興奮的失眠了,他一閉眼就能感覺到自己手腕發(fā)酸,腦子里來來回回都是門規(guī)上的字跡。門規(guī)肯定也是寫匾額的那個人刻的,程潛喜歡他的字喜歡得輾轉(zhuǎn)反側(cè),匾額倒還罷了,刻門規(guī)的那張破木頭桌子看起來堅挺不了幾年就要糟了,他推斷門規(guī)刻上去的時間應(yīng)該不會太長。那是誰的字呢?難道是師父?直到不知不覺中睡著了,他還念念不忘地在胡亂琢磨,迷茫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引著他在扶搖山上亂轉(zhuǎn),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就轉(zhuǎn)到了白天去過的“不知堂”,程潛莫名其妙地想道:“我來師父這里干什么?”可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進(jìn)去,而后在院中見了一個人。那人身量頎長,應(yīng)該是個男的,可是面目卻模糊得很,臉仿佛藏在一片黑霧中,一雙手骨節(jié)分明,白得發(fā)青,像個孤魂野鬼。程潛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后退兩步,卻又有些擔(dān)心師父,于是壯著膽子開口問道:“你是誰?怎么在我?guī)煾傅脑鹤永???/br>那人一抬手,程潛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將他雙腳離地的吸了過去,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那男人跟前。對方抬起一只手,居高臨下地碰了碰程潛的臉。程潛一激靈,這個人的手真是涼,涼得被他碰一下,整個人就被凍透了。隨即,那人抓住了程潛的肩膀,輕笑道:“小東西,膽子倒肥,回去!”程潛感覺自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他驟然驚醒在自己的床上,而天還沒破曉。做了這樣的夢,他再也睡不著了,只好將自己收拾停當(dāng),跑到院子里澆花打發(fā)時間,弄得雪青直到將他送到傳道堂,依然為自己竟起得比他還晚而汗顏。傳道堂是個小亭子,亭中放著幾張桌椅,周圍是一片空地,程潛他們到的時候還早,不過已經(jīng)有道童打掃了場地,煮上水,正準(zhǔn)備烹茶了。程潛不聲不響地找了個地方坐下,小道童立刻訓(xùn)練有素地給他上了一碗熱茶。程潛雖然保持著面色的冷淡,坐在石凳上的屁股卻始終只是小心翼翼地挨了個邊——習(xí)慣成自然,沒辦法,他受得了罪,但不大享得了福,坐在一邊喝茶看別人干活,他心里有股令人窘迫的不安。等了一盞茶的工夫,程潛聽見了腳步聲,他一抬頭,只見一個陌生少年從一邊的小徑上走來。那少年一身藏青色的袍子,懷中抱著一把一掌多寬的木劍,腳下飛快,走得目不斜視,跟在他身后的道童有些狼狽地連追再趕。雪青小聲對程潛說道:“那是二師叔?!?/br>二師兄李筠,程潛在不知堂柴扉后見過寫著這個名字的木牌,忙起身相迎:“二師兄?!?/br>李筠似乎沒想到亭子里已經(jīng)有人了,聞聲腳步一頓,抬頭掃了程潛一眼,他一雙眼睛里黑眼珠仿佛要比普通人大一些,因而目光顯得不怎么溫和,看人的時候冷冷的。……也許不是顯得冷冷的,是本來就冷冷的。李筠飛快地看了程潛一眼,繼而突兀又生硬地沖程潛露出了一個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不懷好意:“我聽說師父帶回來兩個小師弟,就是你么?”程潛本能地不喜歡李筠的目光,感覺陰森森的,不像什么好東西,因此只是簡單地答道:“是我和四師弟韓淵?!?/br>李筠上前一步,感興趣的湊近問道:“那你叫什么?”他的興趣仿佛是老狼看見兔子時的那種興趣,程潛險些想后退,不過忍住了,他筆直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回答:“程潛?!?/br>“哦,小潛。”李筠自來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做出一個皮笑rou不笑的表情,“你好?!?/br>程潛眼前滿是他白森森的牙。至此,他已經(jīng)確定,整個扶搖派里,除了師父,沒有第二個能讓他稍微喜歡一點(diǎn)的人了。不過師父還指不定是不是人呢。又過了一會,韓淵和師父也來了,韓淵毫不見外地一屁股坐在程潛前邊,自說自話地埋怨了一番程潛不去找他玩,同時利用言語縫隙,他還見縫插針地將桌上的每樣茶點(diǎn)都拿起來嘗了一口。韓淵時而要沖師父諂媚地眉開眼笑,時而又要轉(zhuǎn)頭跟程潛擠眉弄眼,忙而不亂,一字不差地詮釋了何為“丑人多作怪”。而大師兄嚴(yán)爭鳴,卻遲到了足足兩刻,方才打著哈欠過來。他是萬萬不肯走路來的,要兩個道童前后抬著個代步的藤椅,將他一路從溫柔鄉(xiāng)抬過來。一個美貌少女邁著小碎步,跟在他身后打著扇子,另有一個道童在一邊打著傘。那嚴(yán)爭鳴一個人領(lǐng)著這哼哈二將,白衣飄飄,衣擺如云。這位少爺仿佛不是來聽晨課,而是來興風(fēng)作浪的。進(jìn)了傳道堂,大師兄先是不可一世地斜了李筠一眼,將厭惡明晃晃地掛在了眉梢,繼而又看了韓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