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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轉(zhuǎn),建立了好幾座魔城。不巧的是,冰心火就在魔城的地盤內(nèi)。所謂“冰心火”,其實并不是一團(tuán)真火,而是一塊特殊的石頭,相傳此物外層冰冷如千年寒冰,內(nèi)里卻含著一塊靈氣充沛的暖玉,保存尸體能千年不腐,還不至于把尸體被凍挺了,拿出來像剛斷氣的一樣新鮮,是南疆大城昭陽中的奠基圣石。南疆熱得要死,瘴氣橫行,可謂氣候惡劣,唯有昭陽城因為這團(tuán)冰心火的緣故四季如春,來往客商都匯聚在此地,逐漸成為南疆第一城……眼下便宜了那些魔頭。年大大沒心沒肺地感慨道:“我本來還想,這‘冰心火’是人家城基,別人怎么肯給?我們又不可能巧取豪奪——這下好了,昭陽城被魔頭們占了,我們無論是硬搶還是巧騙,都不傷道義了,真是來的早不如來得巧?!?/br>程潛才不相信這是巧合,意味深長地掃了唐軫一眼。唐軫倒也大方,直言道:“巧什么?我早料到南方將亂,此番是特意來渾水摸魚的。所謂‘天機’,也就是耳聽四面、眼觀八方,再略通一點兇吉之術(shù)罷了,近來南疆魔氣匯聚,各大門派都有異動,天衍處更是調(diào)集了不少高手前來,我估摸著也差不多了,只是沒料到竟有魔龍出世這么大的動靜?!?/br>程潛心里一凜,韓淵化身什么不好,化身成龍——偏偏他還是往北方而去,難道他是去皇城帝都了?難道……他還記恨當(dāng)年周涵正畫魂之仇,要去尋朝廷的晦氣?程潛跟唐軫多年相交,雖然因為兩個人性格的緣故,彼此都不算太熱絡(luò),頗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但說起話來畢竟也比旁人少幾分顧忌,程潛直言問道:“唐兄,我向你請教一件事……”唐軫心照不宣道:“你四師弟?”“正是,”程潛問道,“依你看,我四師弟果真是一身二魂么?”扶搖山下,沒認(rèn)出長大后的水坑,一個韓淵始終在想方設(shè)法地放跑這個陌生的姑娘,另一個卻要大開殺戒。天劫之下,一個韓淵言之鑿鑿要活剝水坑的妖骨,另一個卻為了救水坑,痛苦地拽回了魔氣……“我看你是不明白什么叫做‘以心魔入道’,”唐軫道,“他身上另一半不是別的,就是他自己養(yǎng)大的心魔,到了他這種層次的修為,心魔早已經(jīng)不受他本人控制,反而會反噬主人,你說這如何算?心魔是他也不是他,他最深刻的仇恨肯定與那心魔如出一轍,但若是……你大師兄一口咬定他被魔物附體,也勉強說得過去?!?/br>程潛:“他怎會走到這一步?”“這我不知道,只能給你猜上一猜,”唐軫想了想,百無禁忌地說道,“譬如拿我來說,我現(xiàn)在是個孤魂野鬼,做夢都想重新?lián)碛幸粋€rou身,奪舍當(dāng)然是最好的,不但rou身不腐,還能將對方一身修為收為己有,雖說奪舍之道乃是邪術(shù),但我也不見得不會,只是不屑走這一道而已,但這時我若是有個一根筋的心魔就方便多了,我想要什么卻不愿意做的,它都能做到,我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可以假裝此事并非出自本意,豈不無辜又便宜?”唐軫嘴里說著“不知道”,這番話說得卻是言辭如刀,程潛一時無言以對。唐軫又道:“你那魔頭師弟,當(dāng)年與你關(guān)系和睦么?”程潛手指狠狠地勒緊了手中霜刃,聲音壓在嗓子里,低聲道:“勝過親生。”唐軫輕輕一笑道:“那不就對了,他修為低微,門派危難臨頭,他非但不能御敵,反而被敵人利用,錯手殺你,從此有何面目見同門?有何面目見自己?干脆借著畫魂余力,推波助瀾地放任心魔劍走偏鋒——心魔之道,須得又強大又軟弱之人才能成就,說起來你這四師弟也是個人才?!?/br>“別說了,”程潛驀地站起來,恨不能立刻回去找嚴(yán)爭鳴他們,飛快地說道,“我今晚就去幫你取冰心火,唐兄告訴我個章程?!?/br>魔修縱欲,魔城不夜。當(dāng)天晚上,程潛就孤身潛入了城中。他將自己人氣斂去,穿過層層疊疊的血氣魔障,從懷中摸出唐軫給他的城中地圖,仔細(xì)核對了片刻,一時有些舉棋不定——內(nèi)城三座鐘鼓門樓,冰心火在正中的空地上,鎮(zhèn)著四通八達(dá)的街道,正好能祛除此地瘴氣與濕氣,程潛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挖了就走,誰知此時那冰心火所在處,竟被城中被這群四六不通的魔頭給占了,他們荒唐地在那冰心火上起了個樓閣。程潛望著面前這透著靡靡之音的小樓,心里十分無奈,他地躲在街角,不知道自己是應(yīng)該干脆提劍沖進(jìn)去,砍人搶石頭,還是低調(diào)些混進(jìn)去,見機行事。就在這時,街角突然響起一陣踉踉蹌蹌的腳步聲。一個身上幾乎沒有幾塊布頭的魔修醉醺醺地朝這邊走過來。程潛一開始沒在意,他收斂生氣后,魔修們基本都當(dāng)他是個人形傀儡,沒人理會他。但這回來人卻有些怪胎,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程潛,那魔修好奇地湊了過來,圍著程潛轉(zhuǎn)了幾圈,見他神色木然,身上更是沒有半點人氣,便笑嘻嘻地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鼻尖聳動地嗅了嗅,說道:“這是誰的傀儡沒收好?好高級的貨色,便宜我了吧……”說著,這魔修便色瞇瞇地要將手探進(jìn)程潛衣襟。程潛:“……”他當(dāng)場毛了,狠狠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魔修醉得不輕,晃晃悠悠地兀自道:“咦……怎么好像能自己動一樣?嘿嘿,你原主肯定得趣不少……”程潛忍無可忍,尖銳的寒氣摒不住地散了出去,那魔修驀地一激靈警醒過來,正對上一雙殺意盎然的眼睛,下一刻,他一聲沒來得及吭,喉嚨一涼,已經(jīng)被一劍洞穿了。經(jīng)此一役,程潛當(dāng)即將自己方才“小心混進(jìn)去”的想法否決了,他直接身化殘影,沖進(jìn)了小樓院墻中。墻內(nèi)落著一排尸體,有剛死不久靈氣未散的,還能看出是修士來,程潛粗粗一掃,發(fā)現(xiàn)尸體沒有一具完整的,不是缺胳膊就是短腿,要么干脆只剩一個孤零零的腦袋,不知跟誰配套。角落里有有個女修,模樣乍一看有三四分像水坑,程潛心里一突,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只見她兩頰微豐,眉心還有一點朱砂痣,比他那瘦巴巴就會往腦袋上插雞毛的小師妹漂亮不少,可惜自胸口以下已經(jīng)全不見了。紅顏落得這樣的下場,連程潛這種鐵石心腸都不忍再看,他遂握緊霜刃,貼著墻角輕飄飄地落在小樓屋頂上。這時,程潛才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