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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回事?”如狂風卷浪似的翻涌著的烏云中,韓淵的聲音如悶雷似的遠遠傳過來:“朱雀塔是我毀的,大心魔也是我放的……是哪個無名小卒膽敢冒領本座的功勞?”他說話間,十州山附近黑氣翻滾不斷,山腳下竟仿佛追來了一大批的魔修。李筠總算把氣喘勻了,忙訕笑一聲交代道:“來路上碰見了一大幫魔頭,一路把我們倆追得屁滾尿流的。”在場沒有人理會他這一番自嘲。四方劇烈的魔氣無邊無際的彌漫而去,鎖仙臺上“篤篤”震顫,魔龍放聲大笑道:“這天下早該改天換日了,與我同去折騰它個山河變色——”八方群魔,一呼百應。魔龍巨大的爪子在云間劃過,仿佛一爪掏爛了天,大雨頓時如漏般傾盆而下。山上狂風驟雨,山下群魔亂舞,十州山上亂成了一團。莊南西大步上前,用力一抹臉上的雨水,朗聲對嚴爭鳴道:“前輩!晚輩孤陋寡聞,以前未曾聽說過扶搖派大名,可方才不是有人說扶搖逢魔必斬么?眼下天下大亂,誰能置身事外?”不知是不是程潛的錯覺,他覺得嚴爭鳴的身體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莊南西慷慨陳詞道:“諸位前輩,請以大局為眾,放下各自間的小齟齬吧!”程潛驀地扭過頭去,仿佛穿過了傾盆的雨幕與濃重的烏云,與韓淵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那一刻,他聽著耳邊修士們衛(wèi)道的宣言,心里忽然升起一種感覺。再也回不去了。隱匿多年的扶搖派在這種時候重新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也再次落在了風口浪尖上,而他們曾經(jīng)最愛躲懶搗蛋的小師弟也漸行漸遠,再回不去了。每代必出之妖邪,逢魔必斬之祖訓。“逞英雄的都讓開,”就在這時,唐軫突然分開人群大步走了過來,“沒見他都快站不住了么?”他話音沒落,嚴爭鳴忽然毫無預兆地一頭栽了下去。程潛再顧不上胡思亂想,手忙腳亂地伸手接住了他,只覺觸手一片冰涼,嚴爭鳴的呼吸低淺,好像都感覺不到。莊南西呆了呆,這時,一個不認識的修士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道:“請……請前輩隨我來,十州山上有地方休息?!?/br>唐軫道:“勞煩帶路,這瘋子方才被困龍鎖震傷了。”說完,他遞了個眼色給手足無措的程潛,示意他跟上。程潛忙抱起嚴爭鳴,李筠和水坑也急忙跟了上去,漫山的修士,沒有一個人敢攔。程潛飛快地追上唐軫:“唐兄,我?guī)熜炙?/br>“快別問了,”唐軫用近乎耳語的聲音道,“當時是我見白虎山莊召喚弟子,前去打探后給你師兄他們報的信,他除了鎖仙臺位置,還問我要了一個禁術?!?/br>程潛心口一緊:“什么?”“短時間內(nèi)將自己修為提升到極致,事后忍受三倍反噬……唉,我還以為你師兄這人挺隨和的,”唐軫皺眉道,“早知道他這樣,我才不給?!?/br>程潛呆住了。他一時間心神巨震,看著嚴爭鳴憔悴的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恍惚間,莊南西說過的一句話盤旋在他胸口,呼之欲出——世上的事,只要不違道義,沒有什么我不能為他做的。卷四盛極而衰第73章聽說在那天夜里,西行宮門口豢養(yǎng)的深潭蛟死得浮起一片白花花的肚皮。鎖仙臺的大殿被崩成了渣,困龍鎖一撤,原地就只剩下了一個空蕩蕩臺子,被瓢潑大雨一通沖,流下來的水都帶著血腥味。十州山下的妖魔鬼怪們無頭無尾地鬧騰了一宿,各自為戰(zhàn),與山中修士們沖突了數(shù)場,打得昏天黑地,山林間的野獸望風而逃,山下無數(shù)村寨被波及,偏偏此事并非流寇與強盜作亂,官兵們非但一概管不了,還得跟著老百姓一起逃命。朝廷反應不可謂不快,隔日天衍處便派了人來,可惜起到的作用也只是聊勝于無——出身名門的修士們自視甚高,哪個聽朝廷調(diào)派?南疆那一群魔修們更是行事顛倒,人數(shù)眾多,鬧一場換一個地方,也看不出有什么訴求,完全就是縱著性子禍害。天下盛景的十州山下遭了大難,有野殍千里、白骨遍地,尸毒與疫病污染的水源流毒甚廣,無數(shù)凡人百姓流離失所。各派修士打起架來不管不顧,來回引動天地清氣,弄得當?shù)匚逍谢靵y,時而發(fā)水,時而著火,轉(zhuǎn)眼間晴天里落了雪,雪里又長出被強催出來的夏花,病病歪歪地跟泥土里不明所以的寒蛩面面相覷。陰陽顛倒了三四天,終于引來了天地震怒,其中一道神雷將鎖仙臺一分為二。這仿佛預示著一個混戰(zhàn)、秩序崩壞的開始。卞旭絲毫沒有停留,從鎖仙臺上下來就直接轉(zhuǎn)身回了玄武堂,之后立刻宣布閉關,誰找也不肯再露面。白虎山莊的莊主本人從一開始就沒出現(xiàn)過,無論是暗訪南疆,還是處理鎖仙臺上的事故,都只派了一干弟子與一個急了就罵人“龜兒子”的長老,一度甚至傳出謠言,說白虎山莊莊主之所以不露面,其實是早就隕落了。至此,當年鎮(zhèn)守四方、如同四條天柱的四圣們隕落的隕落,沉寂的沉寂,隨著他們黯然離場,一個漫長而平安的時代好像也已經(jīng)過去了。天下動蕩,凡人與修士人人自危。千丈高樓與笙歌不夜的繁華好像冰上一層華美而脆弱的浮雕,一盆沸水潑上去,當即便化了個面孔模糊。不過這些事,程潛都沒顧上理會了。當日他徑直和唐軫離開鎖仙臺,在十州山山腰下的一座簡易客棧落腳,頭一回見識了被自己的真元反噬是什么滋味。反噬發(fā)作起來時,嚴爭鳴額角跳出了幾道青筋,好像隨時要破皮而出,手掌無意中握住石床的床邊,壓抑不住的痛哼從喉嚨里溢出來,半掌厚的石頭床被他一下捏成了一堆碎石粉。唐軫大聲道:“小崽子們都出去,這不是玩的,沒有元神的也躲遠一點……唔!”他話音沒落,嚴爭鳴身上突然爆發(fā)出一股巨大的劍意,來自劍神域的冰冷森然,任誰正當其面也受不住。唐軫一口氣沒上來,臉色難看地往后退了幾步,伸手按住自己翻騰的胸口。整間客棧都在搖搖欲墜,頂梁柱上“噗噗”幾聲,那四溢的劍意無聲無息,只是稍稍擦邊,立刻就在木石之上留下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