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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凈,還害死了哲言。長安想,哲言養(yǎng)大了自己,那么自己給哲言報仇,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這小孩心里沒有絲毫的愧疚,他甚至覺得自己做得很漂亮,唯一讓他難受的一點是……他沒地方學(xué)木工了。第十章吃人山長安回了家,阿妍已經(jīng)睡著了,他在門口猶豫了一會,終于還是沒有進(jìn)去,只是踮著腳尖,扒在窗口上對著女人的背影看了一會,然后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在大火中蹭上的灰,小聲說道:“阿媽,我走了。”他就這樣,連一個字也沒有對阿妍說,便離開了。長安穿過熟悉的林子,路過那他常常跑去偷看的訓(xùn)練場,然后鉆進(jìn)門縫里,不一會,揀出了一把廢料一般刀片,握在手中,腳步?jīng)]有停留,繼續(xù)往山上跑去。連續(xù)快速的奔跑讓他的胸口悶痛起來,像是有一根長長的針,運力綿長地在里面亂攪合一通。他膽大包天,竟然就這樣一路小跑地上了那平日里被人們當(dāng)成禁地的宇峰山。知道與宇峰山的老人都說,那里是真正的吃人山,是只有真神和魔鬼才能居住的地方,走上山坡的那一瞬間開始,凡人就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能從靈魂深處,聽到自己的震顫和恐懼。然而長安或許是因為太小了,靈魂還沒來得及長全,他竟然就這樣憋著一口氣,沖上了禁地。他決定要去找那個教過他一招的人。不管他是真神還是魔鬼。宇峰山上跟山下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依然是濃密的林子,只是越往山上越稀疏,也越冷,到了山頂,便只有皚皚白雪了。長安薄薄的衣服上的汗跡很快就被夜風(fēng)吹干了,他狠狠地打了個寒戰(zhàn),握緊了手中那個銹跡斑斑的鐵片。長安上了山,卻反而站住了,他仰頭望著那一眼看不到頭,插入云間的高峰,茫然極了。他突然意識到,這山實在是太高、太陡,也太大了,他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別說是個人,身在其中,恐怕是連頭大獅子也找不著。然而要退回去,他卻又不能。燒死了木匠,從阿妍家里跑了出來,長安覺得自己是徹底背叛了哲言的遺言。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說出去的話就不能往回收,點了的頭,就不能出爾反爾。這是哲言從小耳提面命的東西——哲言大概自己活得就十分窩囊,老是想把長安培養(yǎng)成一個硬漢,這些話每天晨昏定省,他像念經(jīng)似的,總要跟長安念叨一番,否則就覺得這一天缺了點什么。長安受著這樣的教育長大,認(rèn)為自己點頭在先,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出爾反爾、罪無可恕了,他決定背負(fù)著這樣的“重罪”上山,找那個人學(xué)刀,這樣鄭重地承諾過自己,如果此時退縮放棄,那不是又出爾反爾了一次么?七歲的長安還不知道什么叫做“良心”,然而已經(jīng)感到自己受了某種神秘的東西的譴責(zé)。想到這里,他鼓起一口氣,繼續(xù)沒頭沒腦地往宇峰山上走去。夜色正濃,周遭傳來“沙沙”的聲音,仿佛有一道影子在他身后沒完沒了地追著似的。長安借著月光,回頭一看,頓時心頭一跳——只見他身后是密密麻麻、一雙又一雙紅通通的小眼睛,在黑暗中不知綴了他多久,一個個正對著他垂涎欲滴。長安停住腳步,拿不準(zhǔn)自己是應(yīng)該跑,還是應(yīng)該怎么樣。他一停下來,那些東西也跟著停了下來,其中領(lǐng)頭一只往前走了兩步,身體就暴露在了月光下。那玩意約莫和大蜥蜴一樣長,長著長長的尾巴,細(xì)腳伶仃的四肢,有一口尖牙,身上反射著五顏六色的光,走路卻十分輕巧,一個個身子細(xì)如蛇蟻,卻頂著一個極大的腦袋,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不堪重負(fù),好像隨時都有可能一頭栽倒。十分滑稽。可當(dāng)它們一個個地排著隊,通紅的眼睛一致望向長安,仿佛在盤算這頓美食應(yīng)該從何下口才好的時候,就完全不滑稽了。這是什么怪物,長安聞所未聞,他小小地往后退了半步,那些東西就得寸進(jìn)尺地跟著他往前蹭去,形成了一個半包圍,把小孩圍在了中間。長安拿眼掃過這一群虎視眈眈等著吃他rou的不知名怪物,又不知是怎么想的,低頭看了看自己,十分不理解地想道:“這些都是為了吃我來的么?”隨后他看了看那些怪物細(xì)細(xì)的身子上大大的腦袋,心里不著邊際地急人之急著:“我就那么一點rou,也不夠吃?。 ?/br>這些大腦袋的怪物才不管他夠不夠吃,它們聞到了小家伙那細(xì)皮嫩rou的身上飄來的血rou的香味,決定哪怕大家一哄而上,只搶到一口血舔,也不枉此生長成這幅尊容了!跑么?長安心里想道,然而他不敢回頭張望退路,他看得出來,自己只要稍微走一點神,在他正前方最大的那個怪物就會撲上來咬死他。長安握緊了刀柄,此時才終于覺得有點害怕起來。但他上山來是為了找那個人學(xué)刀,怎么可以死在半路上呢?這一點害怕,反而讓他的腦子空前的清醒起來,不過他雖然清醒,可惜實在是沒來得及學(xué)會什么技能,腦子里依然是清醒的一片空空如也——只除了那個奇怪的人教他的那一招。他只會這一招,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不知道能撐多久,然而不想死在這里,他就只能試一試。長安默默地放低了自己的重心,輕巧地調(diào)整了一下手腕的角度。他亮出刀子,也并不能給對方造成什么威懾力,那怪物伸出長長的舌頭,飛快地在空中吞吐著,長安看得分明,它的舌尖上長滿了倒刺,一旦被勾住,就會被撕扯掉一大塊皮rou。沙沙的聲音再次在他周圍彌漫起來,長安的腳牢牢地踩住地,他想著那天那個男人的動作,無師自通地又把腳往后錯了半寸——這才感覺更得勁了。在握緊刀柄的那一剎那,長安心里的恐懼就奇跡一樣地消失了,好像有了天大的依仗,好像他手里那把破銅爛鐵就是什么斬神殺魔的神器。然而他的神器此時卻并沒有用武之地。就在那大頭怪物打算撲過來的一瞬間,突然,遠(yuǎn)方傳來一聲尖銳的鳴叫——仿佛鶴唳聲,又比鶴唳聲還要尖上許多,那聲音叫人頭皮發(fā)麻,仿佛能刺破云霄一般。長安身邊的大頭怪物們聽了,頓時同時往后縮了一步。接著,翅膀煽動的聲音響起,一個巨大的黑影當(dāng)空壓了下來,長安想也不想,連那黑影是什么也沒看清楚,就借著大頭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