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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一直跟著我?”“既無恩又無義”六個字,就好像往淵松頭上熱熱鬧鬧地淋了一盆透心涼的冰水,叫他前心后背地冷了個徹骨,一時間竟然失了語。荊楚的視線飄過來,眼神卻是真的困惑。“又或者是你覬覦我的身體?可我雖不丑,也實在談不上什么顏色,更不用提年紀已經不小了——我想來想去,總是覺得自己沒什么好值得你惦記的。”淵松的嘴唇泛白,細細地顫抖著,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傷心的,好一會,他才用一種異樣的聲音說道:“我自小是你的工布朵,發(fā)誓過伴你終身,親如你兄弟,忠如你家犬,像小嵋那樣大的時候,就一直跟在你身邊,一同長大,之后有一同經營……你說你我之間,既沒有恩,也沒有義?”荊楚皺了皺眉,隨即釋然,臉上慢慢地露出一點笑容來,依然是溫雅近人的,卻少了那埋藏得很深、但根深蒂固的邪佞意味,看起來竟然有了幾分純真,他說道:“這可不是真話吧,哪有那么簡單的緣由?不過……我不再問就是了,反正無論如何,我總是要謝謝你的?!?/br>淵松張了張嘴,卻還沒來得及答話,便一矮身攥緊武器,轉過身來,擋在荊楚背后,冷聲道:“什么人?!”幾個獸人戰(zhàn)士先后撥開低矮的樹叢走了出來,最后跟出來的是華沂。荊楚慢慢地轉過頭,正好與華沂四目相對。過了不知多久,華沂才低聲道:“二哥?!?/br>荊楚的臉上忽然浮起一個古怪的笑容。在山谷中的時候,華沂簡直追紅了眼,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荊楚大卸八塊,而他終于站在這個男人面前的時候,他卻忽然之間發(fā)現自己心里的殺意像是被烈風吹散的薄霧,忽悠一下,就散得一干二凈。荊楚似乎依然是老樣子,與十幾年前殊無二致,帶著總是有一點違和感的溫和笑容,以及讓他不舒服、也不明白的復雜眼神。華沂曾經以為那一宿的追殺與逃命刻骨銘心,可這個時候,卻一點也想不起來當時的情境,反而零零碎碎地回憶起來的,都是年幼的時候二哥看護他、逗他玩……或是說一些半懂不懂的奇怪的話的模樣。他記得那人有長而柔軟的頭發(fā),從不大聲說話,手指卻修長而有力。看著他懷里抱著的幼童,有那么一瞬間,華沂心里竟然不合時宜地想道:他原本是我的親哥哥來著。天空中的呼哨近了,隨后,數百只大鳥直直地越過他們飛入山谷——鳥人口中的毒箭正是那些刀槍不入的鐵甲獸人的克星,因為獸頭比人頭大得多,所以貼在人臉上的甲胄被撐開,臉上與頭頂沒有保護,這樣一來,高空的敵人就是致命的。另外五六十個有翼獸人在荊楚的另一邊落了地,鳥背上一男一女跳了下來,其他人就地化成人形。男的是索萊木,女的頭發(fā)已經花白,正是當年在巖洞中尋求過庇護的極北女王阿赫蘿。至此,整個戰(zhàn)局已經塵埃落定。華沂終于開口問出了他二十多年的疑問:“你為什么?”荊楚不語,華沂繼續(xù)道:“縱然大哥與三哥不甚友好,可是阿爹待你不好么?我又有什么對不起你,你為什么這樣逼我?”荊楚靜靜地看了他一會,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地說道:“我并沒有逼你,只是想殺你,不過不小心叫你逃了而已。”華沂眼圈倏地紅了,問道:“就算你想要首領之位,難道我會與你爭么?我會反對你么?你謀殺血親,日后有誰可真心以待?有誰還會站在你身邊?哪怕你坐擁天下,手握兩個南北大陸,難道別人都怕你、畏懼你,你就高興了么?”荊楚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嘴角倏地一挑,卻是垂下眼,輕描淡寫地說道:“多愚蠢的問題?!?/br>下一刻,他轉向阿赫蘿與索萊木一邊,打量了他們二人一番,問道:“極北女王?還有你是……那個糊弄人的‘諸神使者’?”索萊木一路風塵仆仆,臉頰明顯地凹了進去,卻依然顯得神采奕奕。他笑道:“我可不就是那個糊弄人的家伙么?連極北女王都千里迢迢地被我糊弄來助陣了。”荊楚卻認認真真地問道:“那么你見過真神么?他們在哪里?”索萊木聞言,立刻反射一般地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嘴臉,半真半假地說道:“當然,每一個我膜拜過的真神都在我心里。”荊楚聽了,極失望地搖了搖頭——在他臨死的時候,發(fā)現自己所聽到的,敢情除了蠢話就是假話……真話或許是有的,只是他自己不相信而已。而后他忽然雙手舉起小嵋,讓幼兒的目光與自己平視。荊楚問道:“與阿爹一起還是跟這些……人走?”小嵋不懂他在說什么,雙腳懸空,他本能地伸手抓住了荊楚的衣領。荊楚笑了——二十幾年前,他弒父殺兄的時候,也露出過同樣的笑容,華沂驟然間明白了什么,吼道:“小心——”小嵋身上忽然著起火來,孩子尖銳的哭聲刺著人的耳朵,他身上也不知涂了什么東西,那火勢快得不正常——華沂出聲以后才著起來的,卻在他話音未落時,那孩子就已經成了個小火人,連荊楚都跟著燒了起來。淵松瞠目欲裂:“首領!”火光中荊楚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人說得出那一眼的含義。幼兒撕裂的嚎哭聲越來越微弱,而小嵋的身體卻越燒越“大”,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是荊楚捧著一個火球一樣,眨眼功夫,小嵋已經全部湮滅在了火焰里,哭聲也聽不見了,只剩下一個皮球一般脹大到兩尺見方的大球。阿赫蘿臉色一變,仿佛認出了這是什么東西,她一把將周圍的人往后一拉,用力揮手道:“跑!”小嵋的身體仍然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膨脹,大到荊楚已經抱不住了,他卻依然不肯松手,跪在地上,將臉貼在了小嵋……那rou球的身體上,臉上的肌膚立刻被燒成了黑炭,半張臉上露出了森森白骨,駭人極了。就在這時,刀光忽然閃過,華沂余光掃見,險些肝膽俱裂:“長安!你給我滾回來!”長安提著瘋子那把前端有鉤子的刀,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閃身一躍而起,一刀捅入了小嵋的身體,連帶著穿過了荊楚的腦門,令人齒酸的鋼鐵與骨頭摩擦的聲音響起,長安以身體帶著手里的刀,大力往下一壓,硬生生地將荊楚劈成了兩半。小嵋——荊楚懷里抱著的那個rou球應聲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