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帶著阻止不了的蕭條和寒意。

    瞿仕為以為瞿清一直快快樂樂沒心沒肺的樣子，受這些事的影響少，第一次聽她這樣說出口，忽然覺得愧疚又無力，有些疲憊地沉沉嘆了一口氣。

    燕如許第一次被這個幾年沒見、印象中一直懂事的女兒這樣當(dāng)面戳破所有的行為，并且為其判定了罪名，整個身體都有些不受控地顫抖起來：“你爸爸這些年就給你灌輸這些東西嗎？”

    瞿清愣怔了一下，爾后有些無力又諷刺地笑了：“你為什么總覺得是別人要害你呢？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有眼睛有心，自己會看會感受。這些年你過著你想過的生活，想過我和爸爸是怎么一天天熬過來的嗎？”

    瞿仕為終究有些忍不住，低沉沙啞的聲音帶了些嘆息和厚重：“清清，是爸爸不好。回家說吧，你……還有同學(xué)在呢。”

    “爸是怕我覺得丟人嗎？”瞿清有一瞬間鼻酸，很快忍住了，面無表情看向燕如許，像是問責(zé)，又像是剝離自己的傾訴，“我還有人可以丟嗎？從初中她鬧到我學(xué)校人盡皆知、然后一走了之開始，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朋友，沒有尊嚴，也沒有未來可言了?！?/br>
    季風(fēng)偏頭看她一眼，少女的眼底在路燈下有著淺淡的晶瑩，像是灰燼里的余光。

    他回過頭，打斷女人即將出口的咆哮：“阿姨，瞿清她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這些年，您作為母親已經(jīng)失職了，沒資格一回來就要左右她的人生吧?！?/br>
    燕如許本來就氣的不輕，又被瞿清的話堵在胸口，聽到這里，當(dāng)即炸了：“你是誰?。繎{什么來管我們的家事?！?/br>
    “算是，她的朋友吧。”

    “朋友？什么朋友？剛剛不還是同學(xué)呢，”燕如許有些潑辣地單手指著少年平和淺淡的眉眼，“是不是就是你把我女兒帶壞的？！你爸媽不管你嗎？讓你跑來插手我們家的事?！?/br>
    少年眉眼淺淡，語氣平緩：“至少，我媽不會不問一句就以自己的意愿替我做決定?！?/br>
    燕如許當(dāng)場氣的一滯。

    眼看著她又要沖上來口不擇言的罵人，這個畫面在瞿清腦海里像是喚醒了塵封的記憶，下意識就有了預(yù)判。她深吸一口氣，輕輕開了口：“媽——”

    燕如許的憤怒，季風(fēng)暗藏的怒意，還有瞿仕為心底的愧疚，都因為她這淺淡的一聲，化為震驚和不解，投射到她的臉色。

    瞿清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隨意地開了口：“你如果非去教務(wù)處的話就去吧。如果，你能幫我把學(xué)退了，我會感激你的，姑且還拿你當(dāng)我的mama?！?/br>
    燕如許的憤怒一下子像被震碎了一樣，錯愕地看向瞿清。

    沒再看她，瞿清邁步往黑洞洞的家門口的方向走去。

    走出兩步，她回頭看向季風(fēng)，唇角很輕柔地彎了彎：“快回去吧。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很晚了，你mama……該擔(dān)心你了。”

    少女的尾音被吹散在夜風(fēng)里，帶著羨慕和不知名的情愫。

    季風(fēng)站在當(dāng)下，手死死地握了拳。

    ——

    季風(fēng)回到家的時候，客廳里燈火通明，卻沒有人。

    他放輕了手下的動作，才把門合上，門鎖自動落鎖的聲音之后，書房里的門輕輕被打開的聲音隨即響起。

    他緩緩地回過頭，看到了顏樺自書房后緩緩探出的頭。

    顏樺左右看了看，似乎確認了沒有人，沖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季風(fēng)沒有停頓，邁步走了過去。

    眼看著少年進來，顏樺自后合上書房的門，走過來的同時，招呼季風(fēng)：“兒子，今天怎么這么晚啊。先坐。吃飯了沒有？”

    季風(fēng)沉默了一秒，隨意地點了點頭。

    顏樺有些心疼地嘆了口氣：“你柳叔叔今天又打電話來家里了。是我接的，他說……你今天一下午都沒在學(xué)校？”

    似乎是怕傷到季風(fēng)，顏樺自己補充：“mama不是要對你的行蹤刨根問底問，就是擔(dān)心你的安全?！?/br>
    季風(fēng)回答得籠統(tǒng)而淺淡：“陪朋友出去了一趟，然后把她送回了家?！?/br>
    “女生啊？”顏樺問。

    季風(fēng)點了點頭，眼底有著疲憊。

    顏樺遲疑了半晌，想到電話里說的，還是問：“是上次你柳叔叔說，你搬去別人教室，還非要坐一起的那個女生？瞿清嗎？”

    季風(fēng)掀起眼皮看向顏樺，隔了會兒，又點了點頭：“嗯?！?/br>
    “哦?！?/br>
    兩個人靜默地坐了會兒，顏樺緩緩舒了口氣：“風(fēng)風(fēng)，mama一直相信你，也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人。但是，這次的事可不小，你總得告訴我是為什么吧？”

    季風(fēng)沉默半晌，修長白皙的手指交握，他的視線緩緩垂落在指尖，驀的開了口：“你記得，我小學(xué)六年級的時候，眼睛傷到的事嗎？”

    顏樺都不用想：“當(dāng)然記得。你那時候因為身份問題，和別的小朋友都相處不好，玩的時候不小心弄傷了眼睛，嚇?biāo)牢伊??！?/br>
    提及往事，顏樺有些感慨：“當(dāng)時你左眼戴了半年的眼罩，性格本來就內(nèi)向，因為被同學(xué)嘲笑，更加寡言少語了。我自責(zé)擔(dān)心了好久，怕你就這樣性格孤僻下去了，比你爸都過分。還好沒有。”

    季風(fēng)云淡風(fēng)輕地聽著，很輕緩地問：“那你知道，我后面為什么好起來了嗎？”

    這個問題倒是問住了顏樺。她當(dāng)時只是欣慰于季風(fēng)的好轉(zhuǎn)，只以為他是適應(yīng)了想通了，沒想過他好起來的背后還有什么特殊原因。

    季風(fēng)很快解了她的疑惑：“是因為遇到她，才好起來的。”

    顏樺有點震驚：“瞿清？”

    “……嗯?！?/br>
    似乎不想再多說，季風(fēng)站了起來。

    他單手拎起沙發(fā)上的背包，看向顏樺：“媽，我想拜托你件事?！?/br>
    季風(fēng)幾乎從不要求她什么。

    顏樺正襟危坐：“你說?！?/br>
    “我的事，你能不能先別過問，也別告訴我爸。就這個學(xué)期，最多一個學(xué)期，我會解決好這些。不會闖下什么大禍，成績也可以保持。”少年沉斂的眉眼底有著決絕和堅定，“算我求你，可以嗎？”

    她這個兒子從小話少，總有自己的主意，大概是生在這樣的家庭的緣故，還從沒有求過人。

    顏樺怔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很快點頭：“好。”

    季風(fēng)點點頭，推開了書房的門，和季文禮打了個照面。

    他也沒喊人，靜默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合上身后的門，季風(fēng)高大的背影靠著門倚了一會兒，緩緩把腦海里的情緒控出去。

    隔著夜色，少女望著他的眼底和那句“謝謝”，像是順著風(fēng)燙進了他的心底。

    不知怎么了，莫名的在意。

    深深吸進一口氣，又緩緩地傾吐出來。

    季風(fēng)把書包甩到椅子上，打開來，把里面自己額外買的習(xí)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