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朋友，以前是美術(shù)學(xué)院的校友?！?/br>
    瞿清有些驚異的看他：“那為什么現(xiàn)在……”

    她想問為什么兩人現(xiàn)在是在這邊出海捕魚，但是又覺得自己這樣純粹的好奇和驚異有點過于世俗和不友好了。

    畢竟顏樺和季文禮結(jié)婚后，重心也大半放回到家庭里。

    季風(fēng)卻沒有介意：“像你一樣喜歡這個國度，并且有歸屬感吧。也沒什么不好?！?/br>
    瞿清點點頭，沉默下來。

    夜間的溫度還是低一些，瞿清坐在船艙里，看著難得的短暫的夜空，開始遺憾不是冬天來的，看不到讓人驚嘆于大自然美好的極光。

    還沒到撒網(wǎng)的地方和時間，船員們或許也是難得見一次東方面孔的游客，熱情地端著魷魚絲，魚干，還有他們常備的茶點，分享給瞿清和季風(fēng)。

    瞿清捧著熱茶，在熱氣中臉頰紅撲撲的，聽船員用英語講著自己出海捕魚遇到的趣事，還很感興趣地讓她分享一下和中國相關(guān)的趣事。

    汽笛聲不時地響起，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海面，放眼望去是一望無垠的海，遠離了色彩斑斕的首都，終于有種到了地球盡頭的錯覺。

    天邊泛起了一點橘紅色的光。帶著偏藍的色調(diào)，讓人一下子感受到人類的渺小，有幸徜徉在這宇宙里。

    盡管已經(jīng)從圖片和別人的視頻里看過許多次，瞿清還是有些興奮和驚訝。

    船員們?nèi)齼蓛墒帐昂?，穿了厚衣服，出去整理捕魚網(wǎng)和線路，儲存?zhèn)}。

    天色很快亮起來，從窗口望去，可以看到船員們?nèi)齼蓛尚φ勚?，熟練地cao控機器放網(wǎng)，觀測。瞿清終于按捺不住，起身開始把外套套回身上，順便抬眼問季風(fēng)：“我想出去看看日出還有捕魚，你要不要一起？”

    季風(fēng)跟著站了起來，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圍巾一圈圈纏繞在瞿清脖頸上，眼眸沉沉：“早上霧氣中，別著涼了。”

    瞿清愣怔了一下，想說你這個主角才是別著涼了，季風(fēng)已經(jīng)轉(zhuǎn)身打開了艙門：“走吧，這個點最有可能看到鯨捕食。”

    瞿清的眼底騰地亮起光，幾乎是瞬間就跟了上去。

    即便是在對人類而言寒冷的海面上，海鷗和各種海鳥還是飛來飛去，間或叫兩聲，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

    瞿清撐著欄桿，隔著厚厚的外套感受不到冰冷，只有滿臉的清新和興奮。

    “我小的時候老跟著我爸爸出海。不過那個時候我們家只有一艘很小的船，船艙里只能躺下兩個人，四周都是魚和海的氣息，一年四季幾乎都是暖的，跟這里很不一樣?！宾那迳钗豢跉?，緩緩張開了眼，稍稍適應(yīng)了炫目的白，唇角淺淺的彎著，“那個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太遙遠的以后，也沒想過就連那樣的生活都是會失去的。其實才轉(zhuǎn)學(xué)到堯光市的時候，我也過的很不好，沒有什么朋友，很孤單，但是又不敢和爸爸mama說，怕他們?yōu)榇顺车酶鼉?。?/br>
    季風(fēng)側(cè)目望著瞿清。她是真的當(dāng)大了，這兩年，在他的視線之外恣意而野蠻生長著，受過委屈，也遇到過善意，但是眼底還是有光，像是他初見她時那樣。

    他忽然生出無盡的心疼和悵惘，恨自己那個時候沒有陪在她身邊，更恨現(xiàn)在的自己像是一個隨時等待審判的罪犯，永遠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就會將他推遠，而他連爭取一下，求她憐憫的資格都沒有。

    “啊，鯨——”

    瞿清忽然興奮地抬手指了一下不遠處，抓著他的手臂晃動了一下，提醒他看：“你快看那！是不是虎鯊？”

    季風(fēng)視線落在他抓著自己手臂的纖細手指上，那樣鮮活賦予生命力，被凍紅了一些，像是把他漂浮不定的靈魂都抓回了身體里。

    心底突然無端升起一股暖意，他順著瞿清的話忘了過去，看到一群黑白相間的胖乎乎背影，在追趕者魚群跑，有幾條一躍而起，奔著漁船過來了：“嗯。”

    瞿清興奮地拿著手機拍，季風(fēng)看著她半個身體都快探出船舷，有些擔(dān)憂地蹙眉，手臂下意識地護著她。

    成群結(jié)隊的虎鯊圍過來，這些虎鯊似乎對漁船特別感興趣，有些看體型是亞成年的，甚至翻著肚皮表演著，繞著船嬉戲，但是都很懂事的沒有掀翻船。

    瞿清拿著手機拍個不停，聲音被海風(fēng)吹散了一些：“聽說虎鯊很親人，不知道是不是古代和維京人有合作，還是真的人類長在他們審美點上。這也太可愛了吧?！?/br>
    季風(fēng)實在攔不住她，索性雙臂把她圈在了自己的懷里，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來一些。

    瞿清似乎完全在興頭上，也沒有在意他過分親密的舉動，拿著手機拍了又拍。

    有只胖胖的小虎鯊甚至把自己吃了一半的海豹吐出來，冒頭看瞿清沒有撈起來吃的意思，有點垂頭喪氣又害羞地潛水下去，躲到了大虎鯊群后面。

    瞿清看得驚呆了，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旁邊興奮地跑過去的工作人員用英文喊了一句“超多”，就跑到了另一頭去。

    虎鯊捕魚的時候會很有技巧地把魚趕到一起然后包圍，非常的具有社會性。有經(jīng)驗的冰島捕魚船，甚至可以利用這一點來個大豐收。

    如果沒有進化出陸生生物，以及人類這樣的高等生物，他們也許是這世上的霸主，無敵而可愛著。

    瞿清臉頰被吹得紅撲撲的，像是剛剛見識過這時間最美的景象。

    許久沒聲，就在季風(fēng)擔(dān)心她是不是被凍到的時候，瞿清忽然吸了吸鼻子，再開口時，聲音帶了點感傷和哽咽：“聽說有些海豚類智商很高，只見過一次的人，會記一生?！?/br>
    季風(fēng)心底震蕩了一下，沒由來的慌亂和沉悶。

    瞿清的聲音被晨起的薄霧和寒意吹散了一些，變得很輕柔：“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都是很多前的事了，你也是從那時候記到了現(xiàn)在嗎？”

    季風(fēng)的手臂環(huán)繞到瞿清身前，落在扶手上的指尖凍得有些發(fā)紅，聽到這句猛地僵了一下。瞿清低頭看著，他這樣本能保護的姿勢，眼眶忽然有了淚意。

    “這個地方真神奇，會讓人感覺自己是這樣的渺小。渺小到，我忽然覺得，既然放不下，如果不在下一秒緊握你的手，我可能會一直后悔抱恨下去?！宾那宓氖州p輕覆蓋在季風(fēng)手上，冷到感受不出彼此的溫度，“季風(fēng)，我們和好吧?！?/br>
    有風(fēng)順著吹進耳朵，模糊了她的聲音。手背上落下一滴淚，帶著涼意，季風(fēng)忽然感覺那滴淚咂進自己心底，那里久不見風(fēng)雨，忽然經(jīng)這饋贈的濕意，一下子被注入了生命力，砰砰跳動起來。

    鮮活的，甚至讓人喉頭感受到甜腥。

    許久沒有得到季風(fēng)的回應(yīng)，只有頭頂輕輕淺淺的呼吸，帶著熱意。

    瞿清吸了吸鼻子，肺和整個呼吸到都沁了涼意，她忽然有些委屈，轉(zhuǎn)過身來，抬頭，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