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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與子同舟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0

分卷閱讀70

    還不如隨心之所愿!

永康元年冬,桓帝駕崩了。這個消息來得那么突然,以至于好不容易小心翼翼維護的平衡突然之間便土崩瓦解。都沒有什么預兆,雖然近桓帝的身子由于思慮過度,早已不是太好,可也不至于才三十多,年紀輕輕便駕鶴西去。朝廷上下都心懷疑竇,但誰也不了解其中內(nèi)情,如今情勢如履薄冰,誰也不敢憑空揣測,其中后果豈是常人可以承擔。

張讓跪伏在桓帝龍塌之前,心中一片難言的空茫。臉上還有桓帝手中彌留之際的溫度,那眼神,明明知道了一切,卻沒有怨憎,只是帶著解脫的輕松,看著張讓時還帶著擔憂與心疼。他撫著張讓的臉,喟嘆一般,“你足夠聰明,卻總是看不透——”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都要死了,曾經(jīng)的苦心經(jīng)營與偽裝又還有什么意義。仿佛在這一刻,桓帝在張讓眼前才變得透明一般,那些關(guān)心與感情才沒有遮掩著算計與懷疑。說后悔、痛苦什么,都只是太簡單,也許,只是瘋狂。

竇太后與其父竇武策劃迎年僅十二歲的解瀆亭侯為帝,卻說其與桓帝同出河間王劉開一系,桓帝之父與其祖父同為劉開之子。因竇武擁立之功,被封為大將軍,陳藩被再度啟任為太尉。

陳藩起任太尉后,便極力勸諫竇將軍處治宦官,兩方矛盾與而恩怨不可能隨著桓帝的駕崩而緩和,只會浮出水面更加尖銳,天秤的平衡點早已崩毀,而年幼的靈帝根本無法支撐如此激烈而又權(quán)利矛盾如此復雜沉重的平衡?;傅垴{崩前雙方便勢同水火,如今更是處心積慮欲置對方于死地,不僅是對利益的保護與追逐,更是對自身安全的保障。

竇武身為外戚,竇太后執(zhí)掌后宮,與宦官自是往來密切。竇將軍有心與陳藩肅清朝野,或者說只有介入其中才能確立自身家族的權(quán)威與利益,但出于竇太后與后宮內(nèi)帷的關(guān)系,總有些游移不定。

陳藩卻很是剛直,堅信不翦除宦官的權(quán)柄便不可能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甚至政治信仰。相繼一些稍小的宦官如管霸之輩被拿來以儆效尤,不想更多卻是打草驚蛇。曹節(jié)與王甫很是驚惶,不斷向竇太后與竇武諂媚求情。竇武與陳藩念及上次禍事中,王甫釋放了獄中的范滂,而二人一直向竇太后以示忠心,竇武便暫時留得二人。

陳藩向竇武舉薦,李溙再度被起任為司隸校尉。陳藩思及桓帝除梁冀時,以司隸校尉雄職,再妥善排布禁軍,發(fā)動政變便可事半功倍。余下最重要也只是力勸竇武下定決心對宦痛下狠手。

不過世事總是變化的,尤其是比女人還嬗變的政治,曾經(jīng)適用的對策,幾乎不可能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再次被成功地運用;畢竟,越是頂端的政治斗爭,越不可能出現(xiàn)愚蠢的對手。

因而陳藩只是以桓帝對付梁冀的手段布下了最為重要的武力一棋,結(jié)局本已堪憂;不想當終于勸定竇將軍下了決心,卻被竇太后派來的小太監(jiān)將謀劃聽了去。若說小太監(jiān)只是說與了竇太后,竇太后也不一定會出賣自己的父親,可是不想竇太后入宮也時間不長,根基還未扎穩(wěn),小太監(jiān)在宮中行走時日比她還多,自是將消息傳給了宮中曾帶他的大太監(jiān)。如此一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尤其還掌握了對方至關(guān)重要的信息。

不過即使如此,若宦官手中并無制勝砝碼,鹿死誰手還難說?;鹿僮灾来耸潞螅阊讣舶l(fā)動政變,挾持竇太后,把持印、璽、符、節(jié)。陳藩與竇將軍聞訊,卻再難成聚沙之勢,很是匆忙,陳藩率太尉府僚抵抗也不過是垂死掙扎,竇武率步兵營頑抗,不想護匈奴中郎將此刻卻滯于京師,受宦官所傳詔令,以為竇將軍叛亂,竇武即此便被剿滅。李溙又再次下獄。

“你該早料到會有今日吧——自你處死了我弟弟,你我之間便永無寧日了?!被璋店幊钡睦畏績?nèi),門口置著一張豪華的軟椅,張讓慵懶地陷入其中,百無聊賴地說著這些看似充滿仇恨的話,只是那空茫的眼神,才出賣了他也不能因此得到多少快感的空茫心情。

張讓繼續(xù)帶著懶懶的語調(diào)說著,“不管因為什么,反正我們這些人與你們這些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不過,你應(yīng)該會奇怪吧,為什么張奐張將軍竟然會聽從我們的調(diào)度,將斬殺匈奴的劍指向了你們——”

李溙本被吊拷在墻上,想無視張讓也無視他的話,聽到此卻還是不禁看了張讓一眼,閃動著眼神。

“玉璽和虎符都在我的手上呢,張將軍怎么能不聽從我們的調(diào)度呢——他心底肯定早有懷疑了吧,不過即使知道真相也肯定寧愿自己是被蒙騙了。邊疆大軍從來只認玉璽和虎符,心底再怎么清楚,像張將軍這種軍人肯定還是無法背離自己的職責吧——”

“你肯定又很好奇我怎么會有這些,這些本應(yīng)該在年幼的靈帝手里——不該,桓帝還是將這些給了我,想把這些當作我的護身符呢——果然當作保命的護身符還是很好用啊,看來能保我長命百歲呢——哈哈哈——”

李溙看著陷入癲狂的張讓,不發(fā)一語,眼神帶著些嘲諷與憐憫。

“嘖嘖嘖,干嘛拿這眼神看著我?!你也覺得我很可笑很可憐是吧?!事到如今,我沒了父親,沒了弟弟,連桓帝也去了,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卻還費盡心機干那些在你看來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覺得我沒救了是吧?——”

“咦——你還不知道吧,桓帝其實就是被我毒死的呢——”

“嘖嘖嘖,怎么還拿這種眼神看著我?你很憤怒吧?覺得我像瘋子一樣?你覺得我竟然做下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那么瘋狂那么不可理喻竟然親手毒死了自己心愛的人!”

“不過,不是我去毒死,難道讓他死在別人的手上嗎?”

“他都知道了,也沒那么激動,你又激動什么呢——”

“在你們眼中,他是帝王,我只是個無用又骯臟又下賤又卑鄙的閹人,所以他怎么著都是不應(yīng)該被指責的,而我嘛,怎么著都是錯的——”

“我只想和自己心愛的人,一心一意,平安喜樂而已,可是他是帝王,他做不到;我想父親和我弟弟能好好地活著,可是也沒了,他還想袒護你!我最想要的,他都生生給我撕裂了,他做不到,也不會去做,所以我有多愛他,就有多恨他!”

“你也覺得我很可笑是吧?!連世上最后一個真正在乎我的人,都被自己親手扼殺了,你肯定覺得我做了天下最愚蠢的事!”

“哈,你們都不會知道!如果他活著,永遠,他永遠都做不到!他永遠都做不到像死去的時候那么愛我!”

第49章第四十九章此生嘆(二)

李溙看著張讓的模樣,剛開始的震驚已慢慢平復下來,那些瘋狂,不禁從心底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