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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第一次于高處眺望時,樓底的馬路沒有那么擁擠,漂亮到可以反光的轎車也沒有那么多。沒有那么繁榮錯雜的高樓大廈,也沒有隔不了幾十米就設(shè)立的一個紅綠燈。那時候的蝴蝶城是混亂的,不是幫派勢力不興起,而是沒有龍頭,無人管轄。到處都是打砸搶,走在路上還不敢拿著電話打,就怕說不了兩句就有人一把搶走,甚至連帶著胳膊帶包都擄了去。到了晚上十二點,女孩子也不敢單獨行動。那些面包車就停在你看不見的拐角,不知什么時候會刷拉一下沖過來,直接把人往車上拽。他看得到到處都是醉酒的流浪漢,看得到艾滋病的發(fā)病率在全國居高不下,看得到沿著主干道開設(shè)的診所里每天都會幫人取著彈片,偶爾還會招待一兩個衣著光鮮的,湊到他們耳邊說——有,可以換,如果你要,我們幫你插隊。可現(xiàn)在阿勝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派繁榮和整潔。自金爺上位到洪爺交替,再到洪爺規(guī)范四大轄區(qū),小城收羅周邊變成大城,他們便把所有污穢的東西移到暗處,訂立條約,按章收費,還給普通居民一個平安舒適的蝴蝶城,也給所有幫派的兄弟一口飯吃。這個城是阿勝看著它改變的,是他跟著兄弟們一天一天打下來的,而今要他對那些蠶食著勝利果實的蛀蟲熟視無睹,甚至讓所有為建立當下秩序的兄弟回家——不可能,即便阿勝會被砍死在街頭,他也絕對不會把這里拱手讓出去。“你搞死熊貓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背叛坤總了,不是現(xiàn)在才背叛的,”阿勝轉(zhuǎn)過身來,面無表情地望著蔥花,“你是鬼啊,蔥花,你說吧,你當初收了洪爺多少錢?!?/br>這話一出,蔥花臉色驟變。他馬上想抽過扎在哈密瓜上的水果刀,但阿勝比他更快一步,拔出槍指著他,點了點槍口,示意他把刀放下。“好好說話,”阿勝說,“我再決定你跟不跟洪爺一起死。”第48章蔥花說了,他必須得說。他那么怕死,身后還跟著他的孩子,他不說就是讓全家沒命,讓等會回來的老婆也沒命。他說他不是故意的,那時候洪爺找上他,他也沒料到會這樣。他們拿自己的孩子做要挾,他怎么可能不妥協(xié)。錢有,多少有一點,但沒想過傷害坤總,畢竟熊貓死了,只不過讓坤總稍微緩一緩崛起的進程,他沒有想過真正把藍蓮幫搞壞。洪爺不想讓藍蓮幫起來的心思,和不想讓外來幫起來是一樣的。只不過不打笑臉人,坤總一直進貢,讓洪爺找不到打壓的理由,但偏偏坤總在警局往上爬又是誰都看到的——“洪爺怕他爬得太快,真讓我們藍蓮幫呼風(fēng)喚雨,回頭來不是整他還能整誰?!?/br>“所以你犧牲掉熊貓,”阿勝說,“你怎么沒想過犧牲我呢?”“我哪敢??!”蔥花撲通一下坐回原位,苦惱地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勝哥,你勢力那么大,我要真動了你,洪爺肯定不會保我,坤總也絕對不會放過我??墒悄阋?,洪爺能找我在先,我若是拒絕了,他就會去找熊貓,那……那我還不是死路一條?!”當然不是,因為熊貓不是蔥花這種見利忘義的人。不過阿勝真的有證據(jù)嗎?沒有。他知道蔥花有問題,也知道蔥花總是賬目不清,偷偷吞了不少利潤,但他確實沒有想過蔥花真會是洪爺?shù)墓怼?/br>阿勝是故意唬他的,畢竟一點賬目的虧空不足以讓坤總嚴懲他,也不足以作為痛腳被阿勝抓住,不過這樣的刺探卻得到意料之外的回應(yīng),招供出了讓阿勝驚訝卻又釋然的證詞。阿勝沒有讓他死在孩子面前,他讓他跟自己走,走到小區(qū)外后,在一條巷子里結(jié)果了他。如果蔥花沒有害死熊貓,或許阿勝還會想著把他逼退再饒他一命,軟硬兼施,威逼利誘,蔥花便會知趣地離開。畢竟蔥花還是有點小聰明的,不然也不會把小小的地盤榨出那么多的油水。可如果他真的是叛徒,那就沒有這種必要了。阿勝給得起的錢,坤總也給得起,火炮也給得起。與其放著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變臉的鬼活著,還不如直接棄掉。阿勝從巷子離開,通知美芽過來善后。他繞了幾條巷子,又抽了一根煙。他的手上還沾著一點鮮血,那是讓蔥花背對自己跪下并開槍時濺上的。他在衣服的里襯里擦了擦,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這兩個月以來他們和火炮的人交手三次,死了五個人,傷了十幾個。火炮的外來幫畢竟比他們能干架,阿勝也早已讓兄弟們做好應(yīng)對一幫狂暴之徒的準備。所以幾次交火看似兩敗俱傷,但好歹阿勝守住了自己的片區(qū)。任哥也很小心,兩個月來沒給過他一個電話,而是撇清界限,站在云端遠遠地看著自己和手底的兄弟行動。但阿勝知道,蔥花一死,任哥則必然要見他,要質(zhì)問他,責(zé)罰他,問他為什么不問過自己的意思,還要試著讓阿勝休息一陣,讓石頭接替阿勝的行動。不過阿勝無所謂,他確實需要見任哥一面。他早就做好了應(yīng)對的準備,而他知道這一次,他將更徹底地忤逆任哥的旨意。第49章當然,阿勝以為任哥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和那個女孩交好就意味著任哥又一次把目光放在了別人身上。任哥是站在高處的人,人往高處走,是必然的結(jié)果。也正是因為這段日子兩人鮮少有交集,所以阿勝根本不知道,他所幻想的一切,其實于現(xiàn)實中根本沒有出現(xiàn)。任哥確實在和那個女孩約會,他也看到阿勝的所作所為,他知道阿勝對自己的轉(zhuǎn)型提議不服氣,也明白蔥花的死絕對不是被其他幫派的人仇殺那么簡單。他需要見阿勝,要等一個機會,將一切說清楚。可偏偏那段日子女孩和自己的接觸越來越頻繁,為了避免自己的領(lǐng)導(dǎo)和女孩起疑,他一直沒有辦法脫身。不過這樣的情況直到女孩真的把他邀到公寓的那一天,徹底地改變了。那天任哥陪那個女孩喝了很多酒,又順著街道一路走。他把女孩送回了公寓,女孩也邀請他上去坐一會。他去了,他知道這是發(fā)生某些事情的好機會,可當女孩真的把外衣脫掉,解開線衣的紐扣,再慢慢地朝他靠近,讓香水味躥入他的鼻腔,并把他的頭腦弄得暈暈乎乎時,他眼前看到的并不是女孩的臉。不是說那個女孩不好,好,很好。干凈,整潔,有禮貌,有修養(yǎng)。如果換做十年前,她就是任哥求而不得的女神。可現(xiàn)在她的雙手摟著自己的肩膀,那沉甸甸卻瘦骨嶙峋的胳膊若有似無地觸碰著自己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