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
這“蛇房”,乃是浮屠教內豢養(yǎng)“明妃”之所,關得都是些體質特殊的童男童女。一旦進了這里,就只作為供人修煉的爐器而死,或老死于囚籠,唯這二種命局。巫閻浮雖名義上將貴為王嗣的白曇收為徒,卻將他安置在蛇房,待他也如孌寵,半點厲害功法未傳授于他,只教他如何修習媚術。這些眾所皆知的往事,白曇是禁止下面的人提及一字的。索圖如臨大敵的心想,他這不是當眾扇教主耳光么?“教主,教主恕罪,屬下無意違背教主之命?!彼鲌D兇殘好色,卻不善言語,在白曇的目光下,不一會兒就面紅耳赤,支支吾吾。早些時聽聞師尊將他那最小的徒弟當作孌寵,索圖便好奇不已,總想一窺真容。可白曇就像是被養(yǎng)在深閨的小姐,那一次與師尊同去西疆時,才得機會見著,而那次驚鴻一瞥,也是見他與師尊同騎一馬,依偎在師尊懷里,身上裹了一層雪貂,只露出半邊臉龐,和一雙纖細足踝,孱弱不堪,似個一碰即碎的琉璃美人。哪里像現(xiàn)在這般,鋒芒外露,煞氣逼人。真是,太過,太過……雖是一身毒刺,可愈毒的花,不也愈香的么?索圖不敢與他對視,只好看向腳下,思緒不由更亂。原來白曇方才在車輿里小憩,出來時未著鞋履,赤著一雙腳,踏在冰雪上。足尖瑩白剔透,真如一對月下初綻的曇花。人如其名。白日在殿上,離的遠,他還覺未出什么,現(xiàn)在挨得近了,他便覺得,這人連腳趾尖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濃郁魅意,讓人喘不上氣。難怪了,師尊那樣的人也會掉以輕心,死在他手里。見索圖滿臉大汗,啞口無言的蠢樣,白曇也有點不耐煩了,懶得與他多計較。他輕蔑地一拂袖,拉著少年上了車輿,頭也未回:“索圖,本座要了你的美人,自會還你一位,不日就送到你的壇部。”“謝,謝教主賞賜?!?/br>索圖擦了擦頭上的汗,戀戀不舍地投去一眼,正巧看見簾帳垂落下來,一張素白的面孔一閃而過,他不禁愣了一愣。他自幼目力極好,在識記美人這件事上更是異常敏銳。方才在殿上未看清,眼下一看,嘶,這藥人不僅生得極美,還有點眼熟。他像是很多年前在哪見過。可,在哪見過呢?對了,那一年,那個月隱宮里的……奇了怪了,就是他當年救了白曇,白曇怎么會不認得他?索圖奇怪地陷入了沉思,依稀想起當年他師尊巫閻浮為了奪回白曇與此人交手時,雖已負了傷,可一出手如魔神出世般凜冽殺氣,劈風斬月的招勢,只叫神哭鬼泣,毀天滅地,整個武林之中能擋下一招之人也寥寥無幾,他拜入巫閻浮門下十年,也不曾見過他使出全力,可那人卻能一箭重傷了那時的巫閻浮,實在不可思議。不知是因其內力足夠雄渾,還是因為懷里抱著白曇,讓巫閻浮有了顧忌,這件事,在索圖心里始終是個謎。而他更弄不懂的是,為何師尊當年明明已決意棄了白曇這枚棋子,可從月隱宮踏上歸途后又半道折回去,大費周章的把半死不活的白曇搶回來,甚至不惜丟了原本要去搶的重要寶物,實在是匪夷所思。那時他曾無數(shù)次的想問這個問題,又無數(shù)次的打了退堂鼓。于是,到巫閻浮死,他也不曾知道是他到底是如何想的。他只知道,救回白曇這個外表柔弱實則心狠手辣的小妖孽,恐怕是他師尊那般運籌帷幄,冷血無情的人物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失策。——也是致命的失策。……聽著馬蹄聲漸漸遠去,車輿搖搖晃晃地行上山坡,金發(fā)少年才緩過神來,從白曇懷里抬起頭,還心有余悸:“曇哥哥,我好怕。”“別怕,你曇哥哥現(xiàn)在是教主,跟在我身邊,誰也奈何不了你這只小羊兒?!卑讜矣H呢地喚了他的梵語小名,揉了揉他的頭發(fā),一笑,真似個溫柔的好兄長。以往他住在蛇房時,與小他三歲的謎沙相依為命,親如兄弟,如今,謎沙是為數(shù)不多還不怕他的人了。“真的么?那索圖不會再來抓我?”謎沙眨了眨眼睛,一對綠眸怯生生的,真似個惹人憐愛的小羊兒。“他敢,我親自剝了他的皮,拿來給你做鼓玩。”白曇眼神驟然狠戾,將謎沙嚇了一跳,卻又見他轉瞬笑了起來,“怪我疏忽了,龜茲離這兒遙遠,你一個人怎么走得去。待到改日我去西夜,親自將你送回去?!?/br>謎沙忙搖搖頭,像是想起了什么傷心事,眼中泛起淚光,咬了咬牙道:“不,謎沙想跟著曇哥哥,學厲害的武功,謎沙再也不想回龜茲當奴隸了。要回,也該回樓蘭,那里才是謎沙的家鄉(xiāng)。”白曇這才憶起謎沙與他說起的往事,心里一軟:“罷了,你學學武功也好,明日我就讓無障教你些功夫?!?/br>“嗯?!敝i沙抹了抹臉,馬上就笑逐顏開了。到底是心思單純的少年,一下又被車輿內另一個沉默不語的人吸引了目光。那人樣貌極俊,藤蔓纏繞,鮮血淋漓的身子卻極可怖,他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忍不住摸了摸白發(fā)男子手臂上的鬼藤,竟感到它猶如活物般扭動了一下,不由嚇得大叫了一聲:“我見過,我見過這種植物?”“哦?”白曇疑道,“你在何處見過?”“我在天山里迷路的時候,見到過一個寒潭。那寒潭里有好些尸體,身上全生著這種鬼藤,水藻似的,有幾個薩滿巫師模樣的人跪在寒潭邊上磕頭,好像在祈禱尸體死而復生,好生可怖。我害怕得緊,就跑了?!?/br>他們怕是也在養(yǎng)藥人罷。白曇暗忖,知道這鬼藤來源,不禁心下喜悅,如此一來,萬一這藥人被他榨干了,也不需太擔心。巫閻浮聽著,卻有些心神恍惚,一時置身于雪山深處,騎著一匹白馬,馱著一個人,又抱著一個人,在暴風雪中艱難跋涉,苦苦尋著什么。可記憶支離破碎,他記不清那時情形,只隱約覺得好像就是在尋那寒潭。他為何要去尋鬼藤,養(yǎng)這藥人呢?是為了誰呢?他自己么?他何時受了如此重的傷?謎沙戳了戳他的胸口:“這人,是曇哥哥從那寒潭里挖來的么?”“自然不是。”白曇見巫閻浮眼瞼低垂,不言不語,活像某種食草動物,忍不住撓了撓他棱角分明的下巴,“這人是我養(yǎng)的藥人,叫阿癡,你看他,生得這般高大英俊,又溫馴得很,像不像“銀蛟”?”“銀蛟”是巫閻浮養(yǎng)的一匹高原馬,是萬里挑一的駿,跑起來矯健無比,如龍似蛟,通體雪白,鬃毛近乎銀色,能懂人言,以馬語回答。白曇喜歡得緊,當年隨巫閻浮一起前去西疆時,便將它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