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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tender吃吃地笑了起來:“Martini給你,F(xiàn)lorida給他嗎?我其實可以直接給他開一罐橙子汁,要不要再加一碗冰激凌?”她的眼波這時才蕩過蘇迦,好像剛剛才注意到這個人。“也可以?!?/br>“哦喲,哦喲。你們真是甜……”她曖昧地掩住了紅唇。何肇一引了蘇迦到卡座。即使招了一個嫵媚的白人女酒保,這到底是一間南洋酒吧。卡座都是竹榻式樣,花色濃艷紋路繁復的軟緞帷幔低垂,聊作遮擋。蘇迦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一下。“怎么了?”何肇一已經(jīng)愜意地歪在了榻上,擺弄了一下手邊的青釉鵝頸瓶,另一只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這里……有點像、像那個?!碧K迦將手放在嘴邊比劃了一下。“鴉片煙館?”何肇一直接說了出來。“……”“一會兒,記得千萬不要抽別人給你的煙,”何肇一的聲音越發(fā)輕了,神秘地一笑,“你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蘇迦的回答是氣鼓鼓地坐到了竹榻的另一邊。不多時,Bartender親自端著托盤來送酒:“Martini給你,”她額外給了何肇一兩根橄欖串,又端起那杯粉紅色的液體塞給蘇迦,“橙子汁*給小朋友。”她還慷慨地贈送了一盤泡芙,蘇迦捏起一顆來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里面的夾心居然是草莓冰激凌。“還需要什么嗎?”她的胸`脯懸在蘇迦的正上方,雪白肥美,像兩杯盛在緊身衣里的牛奶,看得蘇迦不禁瑟縮了一下。“暫時不用了,謝謝你?!焙握匾话岩粡埣垘暖B成了一顆心,塞進了她緊身衣的領口里。“謝謝你才對?!彼龔呐D汤飺瞥隽四穷w心,放在紅唇邊吻了一下。樂池里有一個兩人樂隊,用不知什么語言在唱歌,主唱的嗓子很壞,但旋律異常吸引人,靡靡的,誘惑的,像溫柔的漩渦,或者濕潤的沼澤,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跌進去。過分大的襯衣罩住主唱,顯得他很小,不堪重負的樣子。他和鍵盤手看上去都心不在焉的,配合得也不甚默契,好像完全放棄了取悅聽眾。一曲終了,有零零星星的掌聲和噓聲。主唱拿著帽子在卡座周圍走了一圈,很少人給錢,他好像也沒有覺得受到了冒犯。走到這張榻前時,蘇迦摸出來一張大額鈔票,他還受到了驚嚇似的,瞪大了紅紅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淚來。“很好聽,謝謝你?!碧K迦用英文對他說,表情異常誠懇,他擅長這個。“哦……沒、沒關系?!敝鞒~不達意地回答道,遲鈍地抽了抽鼻子,鼻翼神經(jīng)質(zhì)地扇了扇。蘇迦注意到,他的手抖得很厲害,是重度成癮戒斷的后遺癥。音樂換成了中文歌,一個低沉纏綿的女聲——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你我相逢于黑夜的海上,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聽上去很悲傷,不過說到底,大概是沒有什么人會在意酒吧里的音樂,大家都是來浪擲虛擬的鄉(xiāng)愁,以酒澆胸中壘塊的。蘇迦端起那杯粉紅色的液體,喝了一口,發(fā)現(xiàn)竟然一絲酒味也沒有——那酒保居然真的給了他一杯橙子汽水。他聽到了一聲忍俊不禁的嗤笑。扭頭望去,何先生正摩挲著一支煙,笑容稱得上幸災樂禍。何肇一生有一張看上去聰明而厭倦的臉,眼角和嘴角都有了細紋,不笑的時候,看上去難免有些刻薄。但是皺紋并沒有讓他喪失魅力,反而要承他的情,因為他讓這一點衰老的征兆也迷人了起來。“嗯?在看什么?火柴給我。”蘇迦想起了先前那個似真非真的警告,看著何肇一手中的煙,不動。何肇一于是自己探身,伸長手越過蘇迦,取了泡芙旁的黑色火柴盒來,“啪”地一下,擦亮了一支。兩個人的肢體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蘇迦的心又是一跳。一種特殊的,植物被焚燒后的氣味,在小空間內(nèi)彌散開來。在他后來的人生中,蘇迦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聞到過這股臭味,就讀于物理系的某一任男朋友是此種小葉片的狂熱愛好者,還曾經(jīng)對蘇迦笑言:“哦,親愛的,這可是民主的味道。”蘇迦的思維于是穿越時空,俯視此刻身處在這窮極芳膩之地的自己,也謔了回去:“難道不是殖民地的味道嗎?”他又喝了一口起泡橙子汁,二氧化碳在他的舌上尖叫著爆破。歌聲完全停了,然而人竟然越聚越多,像是在等待著什么事??ㄗ缍加辛巳?,新的酒客們只好站在過道里。鏤空織花的帷幔,遮擋作用聊勝于無,而此間的人們要么對此一無所知,要么就是毫不在意。蘇迦看見那個美麗的Bartender身上倚了一個嬌小的泰籍小伙子,喝了酒,臉紅紅的,眼神熱切地注視著自己身材高大的女朋友,太熱切了,太專注了,以至于一失手,將整杯雞尾酒潑到了自己的胸口上。紅發(fā)酒保俯身去吮吻,兩廂癡纏間露出她男友蜜色胸膛上的枝蔓文身。終于,音樂石破天驚地響了,一道強光閃過,人群中爆發(fā)出了一陣嘹亮的歡呼和曖昧的口哨——帷幕后走出來一個女人。她戴著面紗,包裹得嚴實又緊繃,身材遠比一般的東南亞女人豐滿??吹贸?,她還有一對形狀完美的胸。她露出的一點鎖骨上文了奇異的符號,像是某種咒語。人群屏息凝神。她開始扭動,手撫過自己的胯部,很慢很慢。然后,更慢更慢地,扯下了一只手套,用嘴。蘇迦打了個寒戰(zhàn),電光火石之間,他明白了過來——脫衣舞。他心生了怯意,扭過頭去,只看到何肇一目視前方的側臉,面無表情,巋然不動,如同一尊佛像。女郎又除下了一只手套,扔下了臺,引發(fā)了一陣哄搶,而她神色傲慢,懶洋洋的,像是對發(fā)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又像是萬能地無所不知。她極有分寸地,剝開了緊身的馬甲,觀眾們屏息凝神,視線如有實質(zhì)地黏在她修長的手指上,隨著指揮,一粒扣一??鄣叵蛳?。她笑了一下,明明戴著面紗,那道似嗔非嗔的目光卻像是瞥了你一眼。一定是這樣,每個人都感覺到了,剛剛哄笑著搶奪手套的人群已然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