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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地站在線外,用溫柔的藍眼睛遠遠望著我的主人。因為他很清楚,陳微并不是他的“小少爺”。但是,司湛的小少爺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蛟S哪一天,他會突然發(fā)覺“就算只有身體”也是好的,“就算只有身體”,他也不想再忍受曾經(jīng)完全屬于他的人再看著、守護著別人。而到那時,在他溫暖明亮的對照下,我的陰暗一定無處遁形。我不想放手。指尖緊扣陳微的手指,記憶傳輸出去的過程,我像是漂浮在一片意識之海里。第一次知道,原來把珍貴的記憶交付出去時,那是一切真切的視角和喜悲,曾經(jīng)、白墨、展星辰,和陳微的初遇……都會像是放電影一樣重新掠過眼前。那是一種很分裂的感覺。覺得心酸,也覺得愚蠢,看到了自己的青澀可笑和沒有長進,也看到了時間線的交織和分離。卻也完全沒有丟掉現(xiàn)實中的觀感——糾結、煩亂,對司湛那莫名不斷的嫉妒心憋得我快要爆炸。突然很想吻我身邊這個人,想要用激烈的擁抱和廝磨告訴他我的感情不比任何人少。想做。想要用最親密的接觸直接確認,想要身體的契合再度證明。突然,有什么陌生的記憶,通過陳微那邊的指尖傳過來。……雪白的房間,封閉的玻璃墻。我記起了這個地方——這不就是我們新都別墅的地下室里無菌玻璃構筑的小小房間?視線很低,不像成人的視角。一轉,我赫然看到了一個迷你版的小小陳微。超可愛的,白發(fā)紅眼,像個小兔子,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睛。我盯著他看,他不看我,也不笑。短袖衫下的小胳膊很瘦,垂著眼眸,整個人看起來虛弱而陰郁。我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倒映的影子。那不是個人形,而是個“東西”。一個丑丑的藍皮鐵桶小機器人,長著兩只長長的機械手??尚χ畼O。突然想起地下室墻壁上的那副畫。就是一個兔子一般的小男孩,拉著一個藍皮小機器人。“小少爺。”吱呀吱呀,藍皮機器人在玻璃前轉了個圈圈:“我……想跟小少爺做‘盆友’。”……之后的記憶,更像是洪水一樣集體涌來。藍皮破爛小機器人超級努力,每天變著法兒哄那孩子開心,被無視也不氣餒,被扔出去也不放棄,最終讓那陰沉的孩子無奈認輸,接納了他的存在。一起看書,一起聊天,最終它成為了他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朋友。也讓那個總是看起來很陰郁的孩子,對他露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夏耶自從變得開始愛笑之后,眼神越來越溫柔。從他臉上,我總能看到陳微的影子——尤其微笑時眼中的璀璨星光,以及嘴角勾起的弧度,甚至歪起頭看人的角度,都幾乎一模一樣。被那樣的人用那種眼神看著,任誰都淡定不了。于是被他愛著的藍皮小機器人,也團團轉地開心羞澀到快要爆炸了。司湛在還是個藍皮小鐵桶的時候,每天最糾結的事情,就是自己“沒穿衣服”。從那時候起,夏耶就養(yǎng)成了給司湛訂制各種各樣的衣服的習慣。藍皮小鐵桶每天被打扮成各種各樣花哨的模樣——直到司湛后來有了人形,夏耶仍然保持了這個樂趣,毫無節(jié)制地找各種理由瘋狂送衣服給他。曾經(jīng)的家中,有整整一個房間的豪華衣柜。陳微曾經(jīng)吐槽說這屋子原來的主人真是紈绔。如今終于知道,那一整個衣柜,全部都是夏耶給司湛的滿滿的愛。陸凜曾經(jīng)半開玩笑地跟陳微說過:“如果你們是兩個靈魂,那你一定是世界上的另一個夏耶?!?/br>隨著時光流逝,小兔子少年逐漸長大,無論是長相或性格,都越來越和我深愛的主人高度重疊。雖然被折翼囚禁在小小的玻璃房中,從來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甚至沒有碰觸過真實的風,夏耶仍然長成了一個溫柔善良,總能替他人著想的少年。對司湛無限度疼愛寵溺,面對議長屢次提出要換掉那個破爛的機器人,不要命地以死相爭。偶爾的爭吵和別扭,也總是寧可傷害自己,也絕不愿意讓司湛受一點點委屈。陳微曾經(jīng)說過,他原本對人生沒有任何大的理想或愿望,只想安安心心守著心愛的人過一輩子。而夏耶比他更甚。甚至連“自由”都已然放棄,只想和司湛在一起,甘心哪怕囚禁在那一間小小的無菌室里過一輩子。可殘酷的現(xiàn)實最終還是伸來了冰冷的爪牙,于是從來沒有踏出過房門一步的少年也不得不努力逼自己變得強大。全身換過兩次皮膚,只為了能和司湛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失散、尋回,分離又再相遇,他帶著司湛逃亡,甚至被迫拿起了槍。作為一個在無菌室里被關到十五歲,連正常社交都幾乎沒有過的少年,夏耶的成長速度已經(jīng)可謂是驚人。但他畢竟還是太年輕、太單純。不像陳微一樣,對于潛在的危機,早早就無比敏銳地做出了預防措施。所以最終,陳微帶著我們逃出了中新帝國,成功踏上了冰極自由域。夏耶卻被議長用一枚冰冷的子彈,永遠終結在了二十三歲的生日前夕。記憶緩緩褪去。夏耶離開后,司湛用他那雙藍色的眼睛,仍舊默默守望著這個世界。懷疑著、也期待著,他想要見證夏耶說過的話。因為夏耶說過,他相信這個世界總有一天會變好。盡管現(xiàn)實冰冷又殘酷,他還是相信曙光總有一天會到來。我想或許,在黑布娃娃號離開帝國領空的時候,陳微讓司湛多少看到了那道“曙光”。離開,拋下一切,獲得自由。那是他和“小少爺”一直想做卻做不到的事。這么想著,卻又替司湛覺得好難過。……陳微的手臂緊緊箍著我的后背,輕輕磨蹭著我頸后的短發(fā)。很久很久以前,我“不敢”告訴他關于我的曾經(jīng)。害怕他生氣,害怕他會嫌棄我是“二手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