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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又沒說你蠢！”

“……”

“你那是什么表情?。「陕?，爺爺你耳背啦？問你話呢？不理我是對我有意見還是怎樣啊？都說了不是在說你！”

我倒是有點(diǎn)喜聞樂見這凌曉露出一副著急臉，只見他一把拽住臨淵的手臂：“哎，對我有什么意見你說啊！”

“砰”一聲，臨淵正從烤箱里拿出來的甜點(diǎn)托盤被他這一拽傾倒了。奶油小蛋糕滾落了一地。

“好不容易才烤好的……”

“哎，等等，這次、這次真不是故意的啊！”

“啊……跑掉了?！绷钑曰剡^頭，一臉的無辜，“這老爺爺活那么久，心理素質(zhì)有點(diǎn)差啊。怎么那么容易哭？”

不不不不！我搖頭，我以前從來沒見過臨淵露出過任何“平淡”以外的情緒好嗎？

都是被你惹的??！你怎么還好意思一臉光榮的樣子？

……

這一代的人類，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基因修正與改造，對長期的宇宙航行適應(yīng)力已經(jīng)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即使如此，行程進(jìn)入第五天，陳微還是撐不住吐了個昏天黑地。

我喂了他藥，爬上床抱緊他沉睡中微微發(fā)涼的身子，看著他臉色蒼白沉沉睡去，心疼不已。

早就聽說，這種星際旅程沒有不良反應(yīng)還好。一旦開始暈船，一般之后就會很不好受了。

還有十來天，難道他要每天都吐成這樣，然后靠著藥物昏昏沉沉嗎？

越想越覺得后悔。其實(shí)，就算我變得丑丑的像個人偶，他也根本不在意。為什么要長途跋涉去那么遙遠(yuǎn)的火星，讓他為我受這種罪？

“哎，我聽說，你主人不要你了?！?/br>
臨淵很貼心，看我每天擔(dān)心得不得了，不僅安慰我，還變著法幫忙煮好消化的粥。

可其實(shí)他自己的狀況其實(shí)并沒有好到哪里去——每次我去餐廳，總能撞見凌曉變著法兒地逗他，每次都把他逗得瀕臨崩潰。

“聽說~一百多年也沒人要你??？”

“我說爺爺，你是多不招人喜歡？雖說你確實(shí)挺無聊又五音不全，身上的關(guān)節(jié)也連不上——但好歹也還算是有張尚且看得過去的臉吧？”

“難道說，是床技太差所以沒人要？哦哦哦，我忘了爺爺你還是個老處男！”

“話說回來，古董機(jī)一般壽終正寢的年限是多少？”

“……”

“算算你都沒幾年可以浪了，還不趕快抓住青春的尾巴弄個夕陽紅什么的，起碼體會一下‘床上運(yùn)動’的美妙才算不枉此生吧？呃，這樣，要不要我友情奉送……”

“砰！”臨淵沒說話，只把手里還沒來及插電的飯鍋往下一扔，轉(zhuǎn)身走了。

凌曉笑瞇瞇看著他氣鼓鼓的背影，毫無愧疚感。

“你別欺負(fù)臨淵?！蔽疑驳卣f。

“情趣啦~生氣也好哭也好，嘿嘿，我就是喜歡看爺爺露出平常以外表情的樣子。”

“……那你倒是讓他笑啊。”

凌曉白了我一眼：“這叫‘欲揚(yáng)先抑’！你不懂！哎，要一起看電影嗎？”

說著，晃了晃身旁一大桶爆米花，我搖頭。

“不看嗎？這電影特有意思！很老的黑幫片，男主叫‘陳微’不說，長得也和他挺像的?！?/br>
“……”我駐足，轉(zhuǎn)頭望屏幕上看過去。

……

劇情，莫名的似曾相識。

我像是在熒幕外，又像是就站在主角的身后，親眼見證著一切的發(fā)生?？粗麗壑粋€危險的人，跌跌撞撞無可救藥，我想要救他、想要保護(hù)他，卻做不到，卻無計可施，只能一步步看著他踏入深淵。

然后，他死了。

我的一切憧憬和說不出的依戀，像是被扼在了喉嚨無法呼吸。

“這是什么片子？”

“不知道，”凌曉搖頭，“這艘戰(zhàn)艦里內(nèi)置的?！?/br>
我猛然想起杜何夕送我們上救生艙之前說的那些話。

那晚抱著陳微，我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里有現(xiàn)在、也有過去，有很多片段式的、構(gòu)不成整段劇情的零散記憶。然后我仿佛不是自己，而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黑發(fā)黑眼的陳微。

周圍好安靜。

我的手指放在鍵盤前，呼吸困難。屏幕上密密麻麻我看不懂的程式，卻有一股異樣的喜悅回蕩在胸間，熱血也直往腦子上涌。

一個聲音不斷告訴我：我會找到他的，我一定能找到他。哪怕穿越無盡的時間、空間、維度。

眼前只有虛空，而我想要抱住他。想要他看著我，想要給他快樂、讓他露出再無輕愁的笑容。

醒來之后，我茫然望著漆黑的星夜。胸腔里卻充斥著發(fā)堵的、讓人想哭而又溫暖、安然的情緒，久久揮散不去。

“夜。”

身邊的人不知何時醒了，我輕輕撫上他的臉頰：“還難受嗎？”

“有一點(diǎn)?！?/br>
好心疼。我抱緊他，輕撫他的背：“陳微，你跟我在一起，你……覺得開心嗎？”

他下意識地點(diǎn)了頭，我都聽見枕頭的沙沙聲了，耳邊卻傳來一句小心翼翼的埋怨：“夜，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嗎？”

“……”算了，誰讓我是慣犯呢！

“陳微，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嗎？”

“我信啊?！彼坪跤X得有趣，低低笑了起來。

“你別笑！我是真的覺得……我以前就……或許、或許是在我們相遇的很久很久之前，我就見過你，我、我對你……”

當(dāng)然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的。理論上機(jī)器人連“靈魂”都沒有，我真的不應(yīng)該因?yàn)橐粋€莫名其妙的夢就——

“所以，是你一直在努力找我，是嗎？”

……什么。

頭腦因?yàn)樗@句話而炸響。

“穿越了無盡的時間、空間、維度，才終于找到了我。”

為什么……為什么我夢里的那些話，他會知道？

我恍惚著，突然發(fā)覺不對勁。懷中的身體劇烈地蜷縮、痙攣了起來，原本的溫度，急速冷卻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又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