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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該回去了。趙宇將大門關上的時候,李安生慢慢睜開了眼睛。那人總把他當瓷瓶兒,總覺得風吹他便倒,手滑他便碎。不知是那人本性使然,還是當真生來一副大哥氣度,護親護友護愛人都是沖鋒陷陣,哪怕自己半截還陷在地獄里。李安生對這點又愛又恨,此時被清明的暗暗晨色一籠,還是愛居多。實際上,哪怕是當年十四歲的李安生,被校園大哥帶著的混混們踹跪在學校的男廁所里,也連半點冷汗都未出。不知是否因跟他父親相處了幾年,他身上裹了些圓滑的皮,但骨子里留著的還是他母親偏執(zhí)的血。如此矛盾,以至于哪怕他每個細胞都在喧囂著將趙宇拽回來、拉在懷里,親吻他、擁抱他、與他做`愛,將錯過的六年一一彌補,確認他的專屬權——他的理智卻將一切拉了回來,安靜躺在被子里,裝一晚上瓷瓶兒。不過一個小感冒罷了。那年他剛去帝都的時候,父愛過期的李父興趣缺缺,傭人無心伺候,他整日恍惚抑郁,偶爾還會有幻覺,搞得滿臂都是劃出的傷,幸而疤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淡了很多。他鎖在房里滴水未進,他的親生父親還覺得他是專心學習準備出國呢,直到良心發(fā)現(xiàn)強開了門,才發(fā)覺自己兒子已然面色慘白瘦脫了形,幾乎沒了生氣,一副即將奔西的模樣。只是奔的不是西方加拿大,是西方極樂世界。單是為此,李父始終覺得李安生遺傳了他媽的神經(jīng)病,待治好了便給親兒子扔下張機票,生怕死在自家屋里。而之后他在異國他鄉(xiāng),心理醫(yī)生成了他唯一的社交對象,一直到以規(guī)律正常的生活作息強制過了兩三年才放緩了治療。此時這點小病他便給那人賣出軟弱模樣討片刻溫情,著實虛偽狡猾。李安生慢慢地坐起來,感覺腦內(nèi)的暈眩慢慢消了下去,利落地站起來,先沖了一個冷水澡。他換了件衣服,徹骨的寒意從背后慢慢攀上去,他卻仿佛毫無所覺般走到廚房,給自己熱了一份速凍面,就坐在廚房吧臺旁吃。味道實在不怎么樣,他拿來筆記本,邊查看郵件邊吃,無知無覺中倒也能吃下幾口。以至于趙宇拎著一袋早點開了門的時候,與坐在吧臺上的李安生直直地四目相對。李安生:“……”趙宇面無表情地將早點與備用鑰匙一同扔在鞋柜上,李安生有那么一兩秒慌了神,很快鎮(zhèn)定下來,看似冷靜地朝趙宇走去——卻忘了穿上拖鞋——“哥,外面冷不冷?”趙宇低頭瞄了瞄,不動聲色,“不冷??雌饋砗孟衲阋呀?jīng)好多了?”“…好多了?!崩畎采乱庾R地伸手,冰涼的手指剛剛碰到那人的手背,便立馬縮回。趙宇一向體熱似火爐,此時在外買了早餐順帶晨跑回來,更是渾身熱騰騰。相比之下,李安生一個待在室內(nèi)的人,反而好似身在冰窖一般。趙宇本來心里還有些氣悶,覺得這人著實不在乎自己身體,然而手背上被這人冰涼涼的指尖那么輕輕一點,心里又有些軟了,嘴卻強硬,“算了,老子才懶得管你。買了些吃的,你自己吃吧。我也該回去了。”“等等?!崩畎采娔谴永飽|西豐富,就知道趙宇買了兩人的分量。此時他心中暗悔,竟是難得的手足無措起來。他解開塑料袋的繩子,“哥,你拿一些走?!?/br>趙宇垂眼看著李安生白`皙修長的手指在袋子里翻撿,哦了一聲。李安生低聲:“平時工作辛苦了,多吃點兒?!?/br>趙宇換了個站立的姿勢,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嗯。李安生抿了抿形狀好看的唇,將趙宇喜歡的東西一個個挑出來,原本的塑料袋里就留了幾樣東西,手指卻仍在其中不死心地翻來翻去,試圖拖延些許時間。趙宇看著他的模樣,不覺心中舒爽,對攤滿了的早餐仿佛視而不見,懶洋洋地只拿了一個小飯團,轉身開門,“走了啊?!?/br>李安生的手頓住了,看著那人的背影。趙宇漫不經(jīng)心,“記得把鞋穿上,小心著涼?!?/br>直到他進了電梯,看著電梯門慢慢關上,才終于將憋了半晌的笑露出面上。他靠著電梯的墻面,扶著扶手笑得肩頭一聳一聳,滿眼都是透亮的笑意。真是天道好輪回,從來都是他在李總面前手忙腳亂丟盡大哥臉面,就像昨晚,幾句話就能讓他啞口無言恨不能滾地遁走。而現(xiàn)在一向云淡風輕的李總終于露出些馬腳,那滿眼的慌亂無措,幼稚得像個藏了不及格試卷、怕被家長罵的熊孩子。笑完了,趙宇自己又納悶了:我在樂個什么勁兒?假期總是短暫的。趙宇在家躺了幾天尸,終是不得不爬起來滾去上班。上班上班上班……到底是從奢入儉難,不過休息那么兩三天罷了,他跑了幾趟小長途就覺身心皆疲。也開了這么多年的貨車了,他不止一次起過想要改行的心思。朋友哥們也總勸他至少換個輕松一點點的活,哪怕賺的少些,也比長時間在高速公路上奔波要輕松些許。他確實考慮過,然而他尚有家里需要負擔,雖說債已經(jīng)七七八八還的差不多,但他總想再拼著多賺一些,至少讓他爹媽過得再好些。若問他真想做什么,他其實更想當個小老板開個店,自由得多——然而沒人脈沒錢,也只是想想罷了。夜晚開車的間隙,趙宇在服務區(qū)吃了碗泡面當夜宵,給茶杯里加滿了開水。那茶杯里的廉價茶水早已輪了四五回,啥味道也沒,但他本不過圖個解渴罷了。輪到他休息了,他坐在副駕駛座上,昏昏欲睡地刷著手機。工作日的深夜,沒什么消息。他百無聊賴地打開淘寶,點開購物車,從喉嚨里發(fā)出些無奈的笑聲。趙母與他共用一個淘寶賬號,所以趙母平時加了些什么東西他都一清二楚——盡管他媽并不知道——看著那購物車里新增的口紅包包漂亮衣裳,他就明白自己媽定是又逛淘寶逛得心癢癢了。他在心里估計著這個月的工資,上下刷了刷,考慮著其中的價錢。開車的小張瞥了一眼:“給姑娘買東西啊?”趙宇淡淡道:“親媽。”小張同情地哦了一聲,安慰道,“我老婆也是,天天要這個要那個的,我就奇怪了,那一根口紅怎么就要大幾百……”趙宇還未聽到一半,就將手機關了,塞進口袋里,變了變坐著的姿勢,頭往車座上偏過去。那小張是個話多的,本開夜車就盼望有人能與他嘮嘮嗑,但他也知曉趙宇平日不多話,此時見趙宇一副要睡去的樣子,只好怏怏閉嘴。趙宇眼睛閉上了,實際卻還精神的很。要是他媽愿意開口管他要東西就好了。曾經(jīng)的趙夫人何等風光,吳城最高檔的百貨里的VIP用戶,瞅見什么合了意的,朱唇半啟便是一個“買”字。養(yǎng)兒子養(yǎng)到了高二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