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上卻并未表現(xiàn)出那村姑期待的感激之色，反倒是用了反問的語氣。

“那個……那個……”村姑像是很為難的樣子，周圍看熱鬧的人倒是多了起來，窸窣的交頭接耳聲也響了起來，不知道是在用方

言嘀咕些什么。在他疑惑之際那那老人卻已找到了拐杖站了起來，作勢就要離開。

“等等，我送你吧?！币膊还苣切┍梢幕蚴求@詫的目光，顧晨曦上前扶住了老人。

083.愛

老人終于轉(zhuǎn)過頭來，渾濁的老眼閃爍著莫名的光亮，大概，真的寂寞太久了。

顧晨曦扶著他，一路慢走，路上的行人也終于漸少，到了一處破敗的房屋前，老人終于示意他停下了腳步。門只是簡單的掩著，

連鎖都沒有裝上，房子里昏暗而潮濕，除了床就是一張放著碗筷和水壺的桌子，似乎連電燈都沒有。

“今天謝謝你了?！狈浅＜冋钠胀ㄔ?，沒有帶一點(diǎn)鄉(xiāng)音的氣息，老人并沒有請他坐下的意思，似乎還有請他早些離開的語氣在

里面。

“是我撞到你了，應(yīng)該的?！鳖櫝筷貐s沒有要走的意思，干脆還坐了下來，環(huán)顧一下四周，見沒有別的人，便問，“你一個人住

嗎？”

“恩，一個人好些年了?！崩先艘沧聛?，給自己倒了碗水，顧晨曦忽然也覺得有些口渴，順勢也就拿過水壺，不料老人卻一把

奪過，一臉緊張地望著他的方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那個，這水不干凈……”

顯而易見的謊話，聯(lián)想到一路過來那些閑言碎語，顧晨曦似乎預(yù)料到了什么，“您身體不舒服？還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像是被撞破了什么，老人反倒長舒了一口氣，“我有病的，是艾滋病，你走吧?！?/br>
原來是這個樣子嗎，顧晨曦笑了一下，把水壺?fù)屃诉^來，倒了一碗，并且在老人驚詫的目光中一飲而盡，“這樣又不會傳染的，

沒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只是你一個人住在這里，沒有人照顧可以嗎？”

“可是我還是同性戀，你不覺得臟嗎？”老人亮出最后的底線，非要把他逼走不可。

“如果說我也是呢？”顧晨曦笑著，心里不知怎么安定下來，就像是終于找到了認(rèn)同感，“那你的戀人呢，他不在這里嗎？”

老人更加詫異了，一雙根本看不見的昏花老眼睜得老大，最后長嘆了一口氣，“他已經(jīng)去了很多年了，剛才我是上香回來，我們

得的是一樣的病，原以為鄉(xiāng)下地方會好一些，沒有想到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不過還好他已經(jīng)走了?！?/br>
“那你不難過嗎？這么多年一個人，會很難過的?！鳖櫝筷貛缀跻呀?jīng)可以從這個老人身上料想到他的以后，很多年，他也會守著

一個空房子，一個人，沒有季夏涼。

“會，剛開始的時候難過恨不能殉情，也好過現(xiàn)在這樣茍延殘喘，但是，我答應(yīng)過他，要活到黑白無常來的那日，他會在奈何橋

上等我的，早走的話，他會不開心的?！崩先说难劾镉猩羁痰臏厝?，仿佛他逝去的戀人就在他的面前。

“如果是我，我會熬不下去的，我只想分分秒秒都和他在一起，片刻都不分離。”

“那你們現(xiàn)在在一起了嗎，你不正在和他分離這片刻嗎？”

當(dāng)頭一擊一般，顧晨曦忽然明白了，如果能夠在一起的時候都要分離，那么還談得上什么以后呢？他不能把握命運(yùn)，但是可以珍

惜眼前的每一個片刻，如果這能夠把握的每一個片刻都是完滿的，那么他也不會有遺憾地去度過那些殘缺不全的歲月。

“謝謝你，我知道了，我不會再浪費(fèi)以后的每一個片刻了！”

在老人不解的目光里，顧晨曦飛奔出了房子，邊跑還邊不忘撥下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喂，季叔嗎？”

話筒那頭卻傳來故作兇狠的女聲，“什么季叔，我是咩咩，你不要再打來了，爸爸正在發(fā)燒，都怪你！”

“喂，咩咩你說什么，季叔發(fā)燒了嗎？我馬上過來……”

聽到男人發(fā)燒的消息，顧晨曦就像被一團(tuán)火燒在胸口，還要囑咐咩咩什么，一個沉重的棍狀物體就砸到了后頸，還來不及叫一聲

不好，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電話那頭傳來咚的一聲，然后就沒了聲響，“什么嘛，話也不講清楚?！边氵汔洁炝艘宦?，憤然掛斷了電話，然后進(jìn)了季夏涼的

臥房，檢查起剛剛插在他口中的溫度計來。

“39度哎，爸爸，你醒醒，我們要去醫(yī)院，這樣不行的。”

一雙小手使勁地拉扯著季夏涼的衣物，皮膚上青青紫紫的吻痕立即就露了出來，咩咩臉上不由一陣粉紅，顧晨曦實在是太過分了

，怎么可以留下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痕跡呢？

“不要，咩咩，聽話，去把醫(yī)藥箱拿過來，爸爸很好……”

季夏涼的聲音沙啞而虛弱，怎么可能好呢？咩咩癟癟嘴，想說出什么反駁的話，卻又全部咽了下去，這個樣子，爸爸是不好意思

去醫(yī)院的吧，都怪顧晨曦，所以那個奇怪的電話，就忽略掉好了，爸爸需要的是安心養(yǎng)病。

084.晨曦失蹤

季夏涼這一病，腦子雖然迷糊，但是心里卻漸漸明晰起來，那種殘忍的痛感鮮活而又真實，這一次，他恐怕是真的要失去那個孩

子了，以后的歲月，剩下的就只有支離破碎的回憶了。其實，如果顧晨曦這一次沒有出現(xiàn)的話，大概他也會安于這樣孤獨(dú)的生活

，可是現(xiàn)在他來了又走，為什么就覺得有那么難以接受的難過了呢？

夜里在床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顧晨曦的臉，笑著的，哭著的，委屈的，開心的，他甚至開始覺得有那么一點(diǎn)后悔，如果自私

一點(diǎn)，或者簡單一點(diǎn)，他和他，是不是可以在一起呢？直到他生命的盡頭？

然而這樣輕微的后悔沒有維持多長的時間，因為第二天清晨的時候，一群黑衣的保鏢就闖進(jìn)了他的院子，嚴(yán)正以待的模樣，讓他

都有錯覺是不是自己得罪了哪路大神，為什么總是和這些從臉黑到腳指頭的保鏢打交道。

“季先生，請你告訴我顧少的行蹤，他已經(jīng)失蹤了一天，身上的追蹤器也失去了信號?！眮砣酥械念I(lǐng)隊摘下墨鏡，很恭敬地鞠了

一個恭后問道。

“顧晨曦？”季夏涼迷糊了一下，“他已經(jīng)回去了啊?！?/br>
“顧少并沒有回B城，所以麻煩季先生能透露一下顧少的這兩天的行蹤嗎，或者您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情況嗎。”墨鏡兄似乎并不

相信他的話，以肯定的語氣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