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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 田地里有不少人忙忙碌碌著,這些人大多黑瘦無比,穿著不是半舊的石青色粗布衣,就是打滿補丁的褐色麻布袍子。他們彎腰垂首在田間,即便聽到馬車的響動也只是投來漠不關(guān)心的一瞥。 三四歲,四五歲的男童女童坐在樹蔭下,沒有人顧著玩耍,垂頭全神貫注在手上的活計。即便有幾個好奇心強的朝著馬車的方向偷偷瞥來幾眼,也很快在旁邊看顧的婦人罵罵咧咧的喊聲中繼續(xù)做事。 他們穿著打滿補丁的舊衣服,甚至有幾個孩子腳上踏著用稻草編制的鞋子,露出幾個張揚的腳趾在越發(fā)涼颼颼的秋風(fēng)中微微顫抖。 和坐在鋪著柔軟獸毛皮墊上,溫暖的胤祉仿佛在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胤祉瞬間變得沉默,心里一抽一抽的只覺得有些疼意。 孝莊敏銳察覺到胤祉的沉默,她抬起頭透過窗戶瞧著外面的孩童勸慰著:“這里是京城附近,這些人都有自個兒的土地開墾,吃得上飯食,算不上苦命人?!?/br> 這樣的,還不算苦嗎?胤祉茫然的與孝莊對視,眼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著。 孝莊笑了笑,伸手彈了彈胤祉的小腦門——也難道皇帝總喜歡對著胤祉動手動腳。她張口欲言,半響才閉緊嘴,沉思片刻再次開口:“以前還在打仗的時候苦得人多得很,比起他們眼下這些人算是很幸福的了!” 孝莊尚且出身富貴,沒有吃過多少苦頭。坐在一邊的蘇麻喇卻是眼中迷茫,仿佛依稀間穿越回數(shù)十年前,她還是一名出身普通牧民人家的小姑娘。 能全家老少過一個冬天活著,沒有少幾個熟悉的身影,對于貧苦人家來說就是莫大的慰籍。 若不是遇見了格格…… 蘇麻喇扭頭對視上孝莊的目光,頓時不好意思的抿唇微笑。 胤祉瞧著孝莊和蘇麻喇一副感慨回憶的模樣,心里卻是一陣一陣的不服輸。 即使來到這個世界,要不要改變一下呢? 他表面上依然如先前一般平靜,心中卻是震蕩不已。 就在此刻,馬車吱呀一聲猛地停了下來,因為慣性和一時沒有防備,在顛簸之下胤祉差點從座位上摔下來。 孝莊的身體也是歪了一歪,蘇麻喇驚呼一聲伸出雙手險險托住。等到馬車停穩(wěn),三人的面上帶著一絲驚容,訝異的望著門簾處。 難不成是刺客? 一想到此前白蓮教的人還沒被抓到,孝莊驟然變色,下意識的拉住想要掀簾出去瞧一瞧的蘇麻喇。 三人齊齊的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只是良久,外面的侍衛(wèi)沒有回稟發(fā)生的事情,倒是隱隱傳來吵鬧呵斥聲。 “什么人!” 胤祉聽著有些疑問,好奇的伸手想要掀開簾子瞧一瞧外面。 “胤祉,住手?!毙⑶f皺皺眉,一雙鳳目含著厲光呵斥道。 她眼中含著一絲警惕,掀開窗簾喚了一聲:“納蘭侍衛(wèi)。前頭是出了什么事?” 納蘭性德眉頭緊鎖:“老太太,前頭是這邊的農(nóng)戶,說是那乞兒是他們家的逃奴,現(xiàn)在起了爭執(zhí)尚在吵鬧?!?/br> 逃奴? 胤祉有些好奇,探頭探腦的就想掀開簾子往外鉆,只是一把被揪住后脖領(lǐng)。孝莊沒好氣的拎著胤祉,示意他坐在原處不準(zhǔn)隨意走動后,這才吩咐納蘭性德趕快處置外面的事情。 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位子上,不過胤祉耳朵高高豎起,仔細聽著外頭的響聲,眼睛更是滴溜溜的直轉(zhuǎn),半點沒有停歇的打算。 外面的嘈雜聲越發(fā)響亮,起先還是些講著方言的農(nóng)戶聲音,后來為主的聲音竟變成了那些個侍衛(wèi)。隨著停留時間越長,不僅僅孝莊也有些不耐煩,胤祉更是坐立不安。 既然確定不是刺客,孝莊對他的動作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dāng)做是沒瞧見了。越發(fā)膽大的胤祉手癢癢的掀開簾子一角,探身往外看去:“納蘭師傅,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納蘭性德環(huán)胸而立,聞聲轉(zhuǎn)頭看向胤祉。他眉頭緊鎖,嘴角向下,眼中帶著一抹顯而易見的怒意。 “少爺,這乞兒不過是偷了一小袋米罷了,他們竟是要將他們活活打死!” 這話一出,胤祉登時瞪圓了眼睛,下意識的抬頭向前看去。 被數(shù)名侍衛(wèi)攔住的是四五名皮膚黝黑,身形健壯的農(nóng)戶,后頭還跟著幾個橫眉豎眼的婦人,眼帶兇光虎視眈眈的盯著被侍衛(wèi)們圍在中央的兩名乞兒。 而被侍衛(wèi)擋著的乞兒——或是他們口中的逃奴看著著實凄涼。明明時間已經(jīng)步入十月,可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粗布麻衣,補丁一層覆著一層,已是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腳上踏著的草鞋更是只剩下了底,勉強用幾根麻繩綁縛著。 薄薄的衣裳在逐漸逼近深秋的日子里根本毫無保暖的意義,兩名乞兒瑟縮成一團打著寒戰(zhàn),嘴唇發(fā)青。 面對農(nóng)戶的呵斥聲,他們一聲不吭不提,只垂首蜷縮成一團,死死的護著懷里的那一袋米。 “老子不是說了——這是我買來的!我愛怎么教訓(xùn)就怎么教訓(xùn)!” 說話的農(nóng)戶膚黃眼小,一雙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著仔細估量著胤祉一身綢緞做的好衣裳,又瞧瞧附近的侍衛(wèi)人數(shù),聲音也輕了輕:“這幾個小癟三偷了我胡老三的東西還敢跑,老子打斷他的腿那也是他們活該!” “逃奴?”胤祉有些不信。他揚眉,目光定定落在胡老三身上:“你說他是你家的逃奴?那賣身契呢?” 胡老三聲音一卡,躲在后頭的婦人倒是鉆出來,腆著臉笑說:“小少爺不知。咱們這些鄉(xiāng)下人哪里來的銀錢去城里給官老爺下契單?這娃子已經(jīng)一連幾個月來咱們家,拿了三四回米了,還不上錢自然是賣身給咱們家了!” “胡說!天底下哪里有這樣的道理。” 胤祉揚眉冷笑:“我年歲雖小也知道,這賣身契可是得雙方同意許下銀錢數(shù)額畫押的,即便還未去衙門登記,可這乞兒有曾給你畫押?拿了你家多少銀錢——” 目光落在兩名乞兒身上,即便面容沾上黑灰瞧著臟兮兮,身體又羸弱瘦削,不過從那滿鬢頭發(fā)來瞧,分明是年歲尚小的女孩。 年紀(jì)略大一些的女童微微抬頭,正巧對上了胤祉的雙眸。她渾身發(fā)顫,牙齒打架喃喃著:“我……我沒有賣身?!?/br> 聲音很是低微,但是也足夠讓周圍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農(nóng)戶們的表情頓時變了。 “報官吧!”胤祉冷笑一聲,扭頭吩咐一言不發(fā)的納蘭性德,“就說這里有人強搶民女為奴,我倒是要看看官府管不管這事!” “什么——!”農(nóng)戶們驚慌失措的倒退幾步。 胡老三更是大怒,一跳而起嘴里更是不干不凈的罵罵咧咧:“什么——!我呸你這小兔崽子別胡說八道!”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