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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氤氳水汽又被撥開,云與月重新回到墨色的天空里。 城月跑到溫泉一角,也發(fā)覺那些水汽又散開了,她頓覺沒意思,憋著嘴眉頭微微壓下來。這溫泉是方形的,她在一角站定,沿著岸壁往旁邊走動,池子原本就到她胸口,水深而聲音小,她走了幾步,又變作游動。 城月并不會水,因而劃拉兩下有些重心不穩(wěn),往旁邊栽倒。 被一雙溫暖的手掌接住。 “楚星!”她出聲,“你什么時候過來的,怎么沒有聲音?” 楚星拉她起來,她的發(fā)髻在動作中散下來,落在肩頭,發(fā)尾掉進(jìn)溫泉里,漂浮在水面之上。 城月順勢抓住了楚星的胳膊,變成攀附著他而站立。 她笑嘻嘻的,緊緊地抓住了楚星。 在褪去水霧之后,能看見楚星寬闊的胸膛。他只著了一個外衣,外衣被水打濕之后清晰可見。 城月目光定住,她曾經(jīng)用手撫摸過的。 原來在視野之中,是這樣的。 城月比楚星矮很多,她的頭靠著他的胸膛,想要和他說話還得仰頭。 “楚星,你好壯啊?!背窃抡f著,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柔軟的身軀。 她比著自己的胳膊,和楚星的胳膊放在一塊,她的胳膊只有楚星的一半。 他胳膊上還有突出的肌rou,摸起來硬梆梆的。 楚星平時好像沒有這么壯,城月用指腹輕拍了拍他的rou。 楚星不許她亂動,將她撈起來。 她往上攀了攀,終于和他目光對視。 “里面的衣服濕了怎么辦?總不能穿一件棉衣回去?” 楚星托住她,看著她的眼睛,并不說話。 她自顧自說話:“如果現(xiàn)在放那兒烤著,是不是走的時候就能干了?” “嗯。”楚星淡淡嗯了聲,他如身在火堆,從頭到腳都在燃燒。 城月依托楚星,固定住自己的身形,將衣裳從手上褪下來,露出大半的白。 忽然與空氣親密接觸,有些涼意。 她縮下去,讓溫泉水浸過自己脖子,晃眼的粉白波光粼粼。 在日光之下,看一朵荷花如何一瓣瓣綻放。 楚星呼吸一頓,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阻止她的動作。 但是荷花忽然變作了一尾魚,從手邊游過去。 手指收攏,只抓住一捧清水。 魚朝著岸邊游了過去,尾巴擺動著,小小的鰭甩動著。 溪水清澈,仿佛連魚背上的鱗片都看得清楚。 鱗片反射著太陽的光,落在人的視線里,刺得人閉眼。 城月把濕的衣裳放在岸邊,靠近火堆的地方攤開?;鸲堰€在熊熊燃燒著,熱意源源不斷,先前的棉衣最外面那一層似乎已經(jīng)干了。 城月覺得欣喜,重新潛入水中,柔軟的腰肢一晃而過。 她的烏黑的頭發(fā)被水沾濕,被打成一塊一塊的,又漂回楚星面前。 本能的羞恥感使她不敢冒頭,于是在水里漂浮著。 手會晃動,水會流動,魚會游動。 城月從他旁邊游過去,沿著靠岸的地方走動一圈。 溫泉泡久了,城月感覺到頭有些暈。 她感覺到手的脫力,于是從水里冒出頭來,抓著岸邊的池壁站穩(wěn)。 小荷只露尖尖角。 楚星還站在池子中間,目光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城月伸出手,和他揮手:“楚星?!?/br> 楚星聽見她的聲音,回過神來,見她揮手,走動過來。 “什么事?” 城月?lián)u頭:“沒事,我看你在發(fā)呆呀。你是不是也有點頭暈啦?” 楚星嗯了聲,其實并沒有。 “哦?!背窃乱暰€繞過一圈,又回到楚星身上。 她的頭發(fā)散了,楚星的頭發(fā)還盤著,于是伸手把他盤發(fā)的簪子拿下來,放出他一頭長發(fā)。 他長發(fā)落下來,蓋住了一些清冷。 城月笑了聲,“這樣就一樣啦?!?/br> 隨著她的動作,她面前的水流晃動,吸引著人的視線。 楚星難以移開視線。 見楚星看著自己,城月眨了眨眼,忽然眼睛又亮起來,“你要看看嗎?” 她問,且主動走近了,讓他仔細(xì)觀賞。 楚星呼吸一斷,游遠(yuǎn)的魚重新回到眼前,回到人的手心里。 水流不斷地從她身邊踩過去,她感覺到一種癢意,于是笑出聲來。 楚星忽然問:“月兒想生孩子嗎?” “嗯?”城月不明白話題是怎么轉(zhuǎn)變到這里來的。 她搖頭,又點頭。 最后迷茫道:“不知道,生楚星的孩子的話,還是想的?!?/br> 楚星捧過她的臉,讓她和自己目光對視。 “那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 “好啊。”城月點頭,“怎么生呢?” 他們靠得很近,楚星看著她的睫毛閃動,俯身。 這是她所熟悉的過程,城月已經(jīng)得心應(yīng)手地應(yīng)對。 只不過今天換了一個環(huán)境。 一切回到荷花這一生的開端,從一片蓮藕開始。 蓮藕被埋進(jìn)泥濘的淤泥里,然后在淤泥上澆水、施肥,等待養(yǎng)分的吸收。蓮藕芽從淤泥里擠出來,向上生長,直到長出一片片青綠的荷葉。荷葉漂浮在水面上,經(jīng)受過風(fēng)吹日曬,還要經(jīng)受雨淋。 從烏云籠罩荷池開始,晴朗天氣變成陰天,而后一滴兩滴的雨水落下來,打在荷葉上。荷葉葉面微微凹下去,能接住一捧雨水。 但只有一捧,接不住更多。 在養(yǎng)分和陽光的滋養(yǎng)下,于是荷花出現(xiàn)了。起初只是一個小骨朵,又要經(jīng)歷好一番風(fēng)吹日曬,直到慢慢開花,一瓣一瓣盛放。 荷花被雨打的時候,因為修長的根莖比荷葉高出一截,總是容易被吹得東倒西歪。雨滴打在荷葉上的聲音,與雨滴打在荷花上的并不相同,這種不同恰好組成了自然界的一種獨(dú)特節(jié)奏。 在一片大池塘里,只種植一朵荷花總是太過單調(diào)。 那又是另一節(jié)蓮藕的一生,從進(jìn)入淤泥開始,到?jīng)_破淤泥,一寸寸地擠壓,到終于見到天光。 天光云影共徘徊。 城月本來就感覺到有些頭暈,看過幾場荷花之后,更加覺得疲憊。她眼角晶瑩的淚水還掛在睫毛上,哭了幾遭過去,都分不清自己身處何方,到最后只有隨波逐流。 楚星的汗水揮灑在溫泉水里,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水聲嘩啦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切記憶,只剩下重復(fù)沖撞的本能。 城月的頭擺在自己胸口,他抽身而退,抱她出水。 沒有干凈的布,只好把衣服上的水?dāng)Q干,又替她擦拭一遍。先前的衣服已經(jīng)干了,仔細(xì)替她穿好。 她微微皺著眉頭,嘴巴微微撅著,一副委屈的樣子。 楚星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