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知道這話有假。

    不過楚星也不拆穿，她不想說也罷了。

    楚星把嘴里的糕點(diǎn)嚼碎咽下去，城月看著他：“甜嗎？”

    神色帶了些期待。

    楚星點(diǎn)頭，城月見狀更高興了。

    “御膳房今天新送來的，說是新做的糕點(diǎn)，叫雪里紅。我也覺得好吃?！彼f著，又拿了一塊遞到楚星嘴邊。

    楚星抓著她手腕，送回她嘴邊：“一人一半？”

    城月點(diǎn)頭，咬了一半，剩下的遞給他吃。

    楚星嘖了聲，似乎不太滿意，但還是吃了。

    他們又消磨了會(huì)兒時(shí)間，宮人已經(jīng)把窗花全貼好，燈籠也掛好了。

    似乎是為了應(yīng)景，雪也悠悠地飄落下來。

    城月從窗戶里看見外面下雪，一下就來了精神，拽著楚星出門來。

    也有冷風(fēng)，楚星把斗篷一揚(yáng)，將她整個(gè)人裹在懷里。

    城月順勢抱住他腰，聲音很小很悶，落進(jìn)他耳朵里，聽得心里一顫。

    “想楚星?！背窃率窃诨卮鹚惹暗膯栴}。

    楚星幾乎一瞬間明白過來。

    這會(huì)兒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蒙蒙沉沉的，燈籠的光顯得很亮。

    宮人們都自覺地退了很遠(yuǎn)，沒回陛下來，都不許她們近身伺候。貴妃娘娘有什么要求，皆是陛下親自去辦。

    這兩天楚星忙得焦頭爛額，幾乎腳不沾地，抽空來看一眼城月，也是行跡匆匆。

    楚星無聲嘆息，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丞相被送回去之后，關(guān)于立后一事難得沒有多言?；蛟S是想著暫且擱置下來，便能等楚星想通。

    他不說更好，楚星樂得自在。

    雪慢慢下大，城月頭靠在楚星的胸膛，手從他腰上落到背上，“很久沒那個(gè)了?！?/br>
    她小聲道。

    城月漸漸明白過來，那不叫生孩子，但是也沒人敢告訴她，到底是什么。

    楚星垂眸，對(duì)上她微仰著的頭。

    按時(shí)間算，還未過三月。

    但是城月這樣看著他，楚星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

    ·

    不知道是哪個(gè)宮里的煙花，照亮了半邊天空。除此之外，還有另處的爆竹聲。

    別處的熱鬧，此處的寂靜。

    城月咬著唇，頭發(fā)散落在枕頭上，有些亂。枕頭是鴛鴦繡枕，皺巴巴的，一角被她攥在手里，手指無意識(shí)地揉搓著。

    從別處看過的煙花，無處安放，只好落在手上。

    一瞬間的寂靜過后，終于萬物都有了生機(jī)，重新回到眼前耳中。

    軟腰被一把撈起來，發(fā)絲如瀑，從手肘上滑落下去。

    今天只有別處的煙花看，此處仍舊未有。

    仿佛能聽見外面下雪的聲音，雪落在樹枝花瓣上，被一抖落，紛紛落在泥地里。

    煙花早冷了，但是雪還在下。

    似乎已經(jīng)到了子時(shí)，城月略帶哭腔：“楚星，新年安康?！?/br>
    “新年安康?！背俏沁^她的發(fā)絲。

    ·

    大年初一的清晨，外面還在下雪。雪下了一夜，院子里堆積不少，宮人們已經(jīng)在忙活打掃。

    楚星早早醒了，但是沒起來。城月還在睡著，頭靠在他胸膛上，腿更是扒拉著他的腿。

    纏人，但是他甘之若飴。

    城月睡醒的時(shí)候，外頭的雪也停了。她睡眼迷蒙看著楚星，還有些懵懵的。

    “什么時(shí)辰了？”城月從被窩里起身。

    房間里又重新點(diǎn)了炭火，熏暖了這個(gè)早晨。

    楚星也跟著起身，“餓嗎？”

    “有一點(diǎn)?！?/br>
    她應(yīng)聲，看著楚星，忽然道：“我?guī)统谴┮路伞！?/br>
    她說著，挪到一邊，拿過他的衣裳，有模有樣。

    楚星禮尚往來，也替她穿好衣裳。

    如此一番，時(shí)辰又消磨過去。

    宮人們在外頭等著，熱水都換了兩人，才終于聽見里頭的人說上熱水。

    熱水洗漱過，宮人來伺候城月梳頭。她皮膚白嫩，頭發(fā)一撩起來，就能看見昨夜的春色。

    伺候她梳頭的，是個(gè)比城月還小的小姑娘。小宮女哪里見過這種場面，不由得面上一紅，視線都不知道該何處安放。

    陛下又在身后目光炯炯，小宮女只好低下頭來。如此緊張之下，少不得出錯(cuò)。

    “啊，痛。”城月小聲吸了口氣。

    楚星目光當(dāng)即一變，便起身過來。

    小宮女嚇得膽都要破了，當(dāng)即撲通一聲跪下去，“娘娘恕罪。”

    城月看著她跪著瑟瑟發(fā)抖，又看楚星神色，“沒關(guān)系，你下去吧，我不梳頭了?！?/br>
    小宮女不敢動(dòng)，畢竟陛下沒發(fā)話。

    城月撇嘴，反身看著楚星，拉他的手，把梳子遞給他，“楚星不生氣，你給我梳。”

    楚星抿唇，嗯了聲。

    “你下去吧?！彼麑?duì)宮人說。

    “奴婢告退?！?/br>
    其他宮人也都跟著退下去。

    楚星拿起木梳，忽然想起宮里老人所說的“三梳”之說。

    他微愣了愣，看見鏡子里城月的臉，略帶著笑意。

    “就梳一梳好了，不挽起來了，反正也不出門?！?/br>
    “好?！背且皇滞兄念^發(fā)，另一手拿著梳子。

    梳齒從頭發(fā)里穿下，一直到發(fā)尾。

    楚星力道剛好，城月享受著這過程，一邊說起剛才的事：“楚星不能天天生氣的?！?/br>
    楚星反問：“為什么不能？”

    他們只會(huì)說，他不能這么做，因?yàn)樗腔实郏实垡鞯率厝省?/br>
    但是城月不會(huì)這么說。

    她只會(huì)說：“因?yàn)槌且吒吲d興的，我也高高興興的，大家都高高興興的。”

    她回頭看楚星，“對(duì)不對(duì)？”

    “對(duì)，大家都要高高興興的?！背翘嫠岷妙^發(fā)，當(dāng)真放她披著頭發(fā)在宮中行走。

    略過去片刻，彩蝶進(jìn)門來詢問：“娘娘餓了嗎？”

    城月點(diǎn)頭，“餓死了?！?/br>
    彩蝶道：“娘娘，這大年初一，不能說這種話?！?/br>
    城月張著嘴，反應(yīng)過來今天是大年初一。

    “對(duì)哦，那餓壞了，快吃飯吧?！彼叽?，又窩在楚星懷里打了個(gè)滾。

    她頭發(fā)已經(jīng)及腰，平日里挽起來，今天這么散著，有些不太方便。

    比如說，她翻身的時(shí)候壓到了自己的頭發(fā)，小小吃痛一聲。

    又想起什么，鼓著臉和楚星說：“楚星昨晚壓到我的頭發(fā)了?！?/br>
    也不是指責(zé)，就是陳述。

    楚星笑了聲，“抱歉?！?/br>
    好在很快膳食到了。

    今天早晨吃得豐盛，想來畢竟是大年初一，大魚大rou都有，清粥小菜也有，滿滿一桌子。

    城月是真餓了，一口氣吃了兩碗飯，最后打了個(gè)飽嗝，肚子好像都撐大了點(diǎn)。

    她看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又看楚星。

    楚星現(xiàn)在越來越能明白她的意思，有時(shí)候只需要一個(gè)眼神。

    他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