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還多了幾分快意的爹爹，他哪里還想計較旁人待他有啥冒犯呢，于是，當(dāng)他粲然走向縣令這個“狗官”時心情也好了不少，怎奈某人的嘴角卻是抽了又抽，門外的眾人也是憋笑憋得滿臉通紅！

“肅靜！”縣令黑了黑臉，驚堂木敲得啪啪作響，那公案也險些要裂了似的。

怎奈對上阿無時這縣令還是不由得弱了幾分氣勢，再對上屠大，他終于有了一肚子火氣，“屠大，擾亂公堂的罪名你擔(dān)得起嗎？你瞧瞧你，哪里還有半點公職人員的樣子！來人！”說著說著氣勢不由得就升了上來，怎奈他剛想扔下紅頭簽，阿無就氣鼓鼓地瞪向了他，一副就要把人生吞活剝了的模樣。

“咳咳！”縣令嗆了兩聲，“當(dāng)然，這個嘛，念你初犯且也算得情有可原……小懲大戒，以儆效尤，來人，杖十！”

“你敢！”阿無怒氣沖沖地攥緊了拳頭。

第27章教子

屠大愣了愣，直到幾個拿著鴛鴦棒的同僚滿臉好笑地走向他時方才多少有些明白了過來——說實話，對于這莫名其妙的罪名，屠大聽了著實是一頭霧水，然而當(dāng)他看到阿無怒氣沖沖的模樣時老子心里忽然就踏實了！

“咆哮公堂的是我，擾亂公堂的也是我！”阿無瞪著堂上那人，“你憑什么打我爹！”說著，阿無幾乎就要上去把縣令大人給撩倒了！

然而縣令大人面上卻是緩了緩，正經(jīng)而又極其正經(jīng)地?fù)u晃了一下腦袋，道出了六個字：養(yǎng)不教，父之過！

這句話屠大是懂的，在領(lǐng)阿無回來之前他聽村頭私塾里的老先生講過的，其實他也一直想對阿無說的，沒成想他到底還是說不來——“養(yǎng)不教，父之過。”屠大低頭默默地念了兩遍，再抬首看向眾人時忽然覺得縣令大人是個好人。

與此同時，饒是再想動怒的阿無也是讓人堵得無言以對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任性會給爹爹帶來這樣的災(zāi)難，爹爹明明……阿無有些難過地弱了身上的氣勢，不覺面上竟是閃過了一絲歉疚。

“來人，還不動手？”縣令大人得逞似的笑了笑，“屠大想必沒有異議吧？”

屠大憨憨一笑，“養(yǎng)不教，父之過。”他喃喃著又念了兩遍，縣令大人之所以要這么說也是想幫阿無收收性子吧？想當(dāng)初他才知道阿無就是里神醫(yī)之后也曾想要好好教這個小子，怎奈后來發(fā)生的事實在難以預(yù)料！不過如今這樣也好，正當(dāng)他想要趴在地上時阿無卻是忽然上前攔住了兩個手提鴛鴦棒的大漢，“我看你們誰敢！”

兩人被唬得一愣，齊齊退了兩步，阿無趁機抱住了屠大的手，略帶哭音：“爹爹，阿無不要你挨打，阿無不要！”

堂外的眾人當(dāng)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了，都說這屠大家的小崽子怎的厲害，其實也不過是這么個小娃娃嘛！

“阿無，你過來！”匆匆趕來的老張有些驚恐地朝阿無招了招手，“縣令大老爺辦案阿無可不能胡鬧吶，快過來，別傷著了！”

屠大拍了拍阿無的肩，“阿無乖，跟張伯伯去邊上等會兒，不能胡鬧喲~”說著便朝老張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

“不，阿無不要！”阿無犯倔起來也著實可怕，他轉(zhuǎn)身氣鼓鼓地瞪向了那個“狗官”，“你今日若敢傷了我爹爹半分，來日阿無必定要你加倍奉還！”

“阿無！”屠大皺了皺眉，挺直了身子，一把拉過阿無就是拑住了他的雙手，然后他那雙豬油大手也是重重地拍得阿無肚子向前一挺一挺的，“不許胡鬧！去你張伯伯那邊！”

怎料阿無死倔死倔地就是不肯挪半步，最后還是屠大把人提起來往老張那兒一丟，佯怒道：“當(dāng)心俺回去就把你吊起來揍一頓！”

阿無沒多呆上一刻，直直推開想要上前來攔他的老張，撲到屠大身邊就是死賴著不肯走，上頭的縣令大人簡直看得目瞪口呆了，這還是江湖傳聞的那個冷面里神醫(yī)嗎？這，這，這到底還是個小娃娃吶！

“大人……”手執(zhí)鴛鴦棒的大漢此刻也有些尷尬地看向了縣令，其實看了這么一會兒他們多半也看明白了，屠大家的這個小子不簡單，大人他不敢惹，想拿屠大出氣吧人家親兒子還護著呢，一時場面著實混亂。

縣令大人一時語塞，到底還是屠大穩(wěn)住了場面，只見他毫不猶豫地趴了下來，對上阿無他面上也是不由得黑了幾分，“俺最不想讓你瞧見，背過去！”

阿無一怔，終于不再爭辯，他低著頭看了爹爹一眼，終究還是乖乖地轉(zhuǎn)身挪向了老張，明明想好了這次一定不哭，可爹爹衣衫被掀起的聲響他聽得太分明，阿無不由得泛紅了眼眶，“爹爹，阿無一定不看……”

第28章內(nèi)堂

“啪——”那沉沉的杖責(zé)一下下地落在屠大身后的墊著的那塊豬rou皮上，并不知情的阿無頓時心疼極了，可他終究還是閉上了眼，不敢回頭，不敢轉(zhuǎn)身，不敢仔細(xì)去聽鮮血流出來的聲音……

“八！”唱數(shù)的人朗聲喊著，阿無的掌心已經(jīng)被自己掐出了一道血痕，此時的他咬著牙痛苦地忍著，忍得像極了一個干癟癟的小老頭。

“九！”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了屠大，除卻阿無。

“爹爹?！卑o低低地喚了一聲，屠大聽見之后也是裝出了一副極其虛弱的模樣，斷斷續(xù)續(xù)地回了一聲“阿，阿無？”甚至連那隱隱的悶哼聲都不曾落下。

“十！”唱數(shù)的那人終于朗聲報出了最后一個數(shù)，老張欲言又止地看向了阿無——此時的阿無攥緊了衣袖，抿著嘴，縱然淚流滿面卻依舊沒有回頭，想來，阿無當(dāng)真是記下了屠大的那句話??！說到底阿無也只不過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孩子吶！

老張微微愣了愣神，屠大卻是已經(jīng)慢慢悠哉地挪到了阿無的身后，搭上了阿無仍在抖動的肩，有些沙啞地笑道：“阿無今天很乖~”說著，粗壯的手在阿無頭上揉了揉，手感還不錯。

阿無深涼吸了一口氣，壓抑著心中的萬千悲緒，終于乖巧地點了點頭——縱然他傷過那么多人的性命，可他依舊珍視每一條鮮活的生命，縱然他明知自己早就已經(jīng)回不到過去那個天真爛漫的阿無，可他依舊會不自知地在爹爹面前展露出這樣一副讓他也驚奇的很卑微很聽話的模樣……

“除非……”不知阿無喃喃著說了句什么，屠大有些猶豫地進了兩步，他抱住已然哭花臉的阿無，寵溺地貼近了阿無的耳朵，“阿無一哭爹爹就好痛呀！”于是，老張看著這個自己勸了很久卻還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阿無，此刻居然真的不哭了？！

——罷了，有些東西終究還是屠大才能給的，老張看了看依舊擔(dān)憂著阿無的狗蛋兒，他終究還是微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

“爹爹，回家?！卑o搖了搖屠大的豬油大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