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攥著的老樹皮一樣的手，含著淚微微勾了勾嘴角，“您放心，有阿無在，必定護(hù)二牛一世周全?！?/br>
“那，香阿婆也就安心了。”香阿婆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一雙渾濁的眼晴漸漸添了幾分光彩，嘴邊的血也終于止住了——可阿無知道，這大抵就是書上說的“回光返照”。

“二牛，你跪下?！毕惆⑵艤厝岫执认榈嘏牧伺亩５氖郑捌牌乓阋院笠惠呑痈o，拿性命保護(hù)他！你，可聽清楚了？”

二牛一怔，阿無也是一怔，奈何他們都曉得這恐怕是香阿婆最后的心愿了，所以，他們倆對視了一眼，統(tǒng)統(tǒng)默認(rèn)了。

“教主，二牛此生愿以性命相護(hù)，不離不棄，不死不悔?！倍：鴾I，跪直了身子，阿無點(diǎn)了點(diǎn)頭，扶起了二牛，香阿婆也終于安詳?shù)亻]上了眼睛。

第49章菩薩

深夜，是一個安靜而沉默的時刻，所有的感傷與回憶都會在這個時候涌現(xiàn)蔓延……

“教主。”二牛渾身顫抖著倒進(jìn)了阿無的懷里，阿無試著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哭吧，有我在?！?/br>
二牛抽泣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奈何多少年來的殺手生涯又使得他不敢哭出聲來，直到阿無胸膛的溫暖一點(diǎn)一點(diǎn)融化了他殺手的冰冷假面，二牛終于徹底放縱了一回，他嗚咽著抱住了阿無，仿佛這個人就是降生世間救苦救難的菩薩，仿佛只要抱住這個人就能讓一切傷痛都消失，仿佛命中注定他之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不過是為了遇上這個人……

“教主，我要親手殺了他！”二牛嗚咽著抬起頭來，眸光一狠，縱使眼簾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可他凌厲的眼刀卻是讓阿無的心頭也跟著一顫。

正當(dāng)阿無不知說什么的時候，十三忽然飄了過來，一臉不悅地把二牛提了起來，自己倒進(jìn)阿無的懷里，閉著眼睛享受地蹭了蹭——至于二牛，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莫非？他搖了搖頭，不可能！

與此同時，阿無手中一緊，憂慮地問道：“十三，是不是爹爹醒了？”十三悶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依舊不忘背后數(shù)落了一句“壞人”！

二牛擦干了眼淚，恭敬地立在了二人身前，俯身一揖，低眸請示意味地喊了一聲“教主”，然后再無后言。

“不去！”十三一臉委屈地扯住了阿無，“不去！壞人！”

“十三！”阿無疾言厲色地瞪了十三一眼，“我是不是太寵你了？”

十三果然弱弱地縮回去了一點(diǎn)點(diǎn)，不過他的手還是死死地拽住了阿無，呢喃著一聲聲“不去”——這場面看得二牛眉頭一蹙，此時的他并不懂十三的心意，照他看來屠叔叔同阿無是父慈子孝的，至少阿無在這世上還有一份親情的牽掛，無論如何，阿無擁有的正是他所羨慕的，正是他再也尋不來的。

“二牛，隨我來。”阿無轉(zhuǎn)身朝二牛招了招手，十三想跟著一起走，可到底還是沒跟上去，最后只好像個小媳婦兒似的翹首望著……

這一路上二牛依舊什么也沒問，阿無也依舊什么都沒說，直到他二人一同趕至了屠家的小院，二牛才發(fā)現(xiàn)阿無整個人都是打顫的，二牛皺了皺眉，最后還是跟著一起邁了進(jìn)去。

“爹爹?！卑o撩袍跪倒在地，面色依舊蒼白，眼神中流露出的依舊是此生不悔的孺慕。

屠大面上一僵，回過神來卻是看都不看阿無一眼，他心疼地看著一身斑駁的二牛，突然抓住了二牛的臂膀，道：“你身上的傷咋樣咧？香阿婆還好嗎？李順呢？還有村里那些個人呢？這村子咋的陰森森的……”

二牛不知如何作答，偷偷地看了阿無一眼——阿無跪著他又哪有站著的道理？何況屠叔叔如此偏頗，阿無心里想必也是不好受的，于是，垂眸，跪倒，低首，沉默。

“你說！”屠大忽然轉(zhuǎn)身，惡狠狠地看向了阿無，“香阿婆，還有村里那些個人都因?yàn)槟闼懒?？！?/br>
阿無咽了咽口水，低低地應(yīng)了聲“是”。

“你還想殺人？”屠大高高地?fù)P起了手，很明顯，火氣又上來了。

阿無依舊波瀾不驚地應(yīng)了聲“是”。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就這么生生地扇到了阿無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五道鮮明的指痕。

屠大氣鼓鼓地背過身去，他沒有看到的是阿無嘴角緩緩淌下的血珠子，他沒有看到的是二牛青筋暴出的手正死死地握在了阿無的手里……

那一刻，二牛是震驚的，他忽然有些懂了張狗蛋的心意，他忽然有些敬佩眼前這個不久之前還被自己視為救世菩薩的人，他忽然有些堅(jiān)定地想要實(shí)現(xiàn)些什么，也許，當(dāng)初那句“以性命相護(hù)，不離不棄，不死不悔”的承諾真的值得他用一生去兌現(xiàn)……

第50章心疼

縱使黑夜失去了光明，可星空的美依舊會使人沉醉，怎奈星空遙遠(yuǎn)，遙望星空似乎就只剩下了寂寞……

“爹爹。”阿無有些憂傷地喚了一聲，眼底難掩的落寞終究還是化作了一顆顆豆大的珍珠，含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怎么也不肯流下來。

“阿無?！蓖来髧@息了一聲，“俺不想你再殺人?！?/br>
“阿無知道?！卑o低低地應(yīng)道，目光流轉(zhuǎn)，沉默了片刻，忽然沉聲道：“可是，阿無必須要?dú)⒁粋€人，李順非死不可！”

“你怎么……”屠大皺了皺眉，回過身來，“俺的話你都不聽了嗎？阿無，你咋變成了這樣？”

阿無含了許久的眼淚終于不聽話地全部涌了出來，他有些痛苦地看向了日漸佝僂的爹爹，終于擠出了一絲極其痛苦的聲音，道：“阿無認(rèn)罰，爹爹，你打我吧?！?/br>
“教主！”二牛猛地掙開了束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阿無，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屠大，“屠叔叔？”

屠大主動略過了二牛，有些心疼地看向了阿無，終究還是顫抖著撫上了阿無面上的指痕，“你還是要?dú)⑷?，對吧？?/br>
阿無不想騙爹爹，縱然心口就像碾壓過一樣，可他還是悶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許，阿無真的會選擇離開吧？也許，這是阿無最后一次只做阿無……

“你！”屠大憤怒至極，連連退了好幾步，忽然，撞上了桌子，二牛趕緊上前扶住了他！不想屠大脾氣上來了誰的賬都不買！可憐那些觸手可及的茶碗瓢盤全部被掃了下來！

“屠叔叔？”二牛嚇得蹦起了好高，再看跪得穩(wěn)如磐石的阿無，他明顯是又一次讓阿無重新洗腦了——屠叔叔平日里就是這么對阿無的？難怪十三……

“嗵！”一記悶悶的響聲嚇醒了尚在神游的二牛，待他定睛去看，只見上好的紅木桌子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此刻，屠叔叔像拎小雞崽似的提溜著阿無就往土墻上扔，阿無痛苦地皺著眉頭，捂著胸口斷氣了似的咳著。

屠大面上鐵青，拎起阿無又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