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fù)存在，這可是真的？”陸萬安心中暗罵屠梧實(shí)在過分，但是一想到此時乃是緩兵之計便也不得不成全了阿梧的高傲與張揚(yáng)，于是依舊擺出了一副潛心求解的模樣。

“可以這么說?！卑⑽嗍窒麻e不住，于是順手撈過了案上的夾子，一邊燙著杯盞，一邊緩緩講來，“本尊元?dú)獯髠且虼伺P床休養(yǎng)了許久。”

陸萬安不由得干笑了兩聲，屠梧這命還真是大，鬼夜之役都能活下來，天不亡魔教吶！想來這些年正道在武林之中舉步維艱多半也是屠梧在作祟，于是在暗恨屠梧運(yùn)氣實(shí)在太好的同時他不得不再次拖延道：“聽聞鬼夜之役不久后魔教教主一夜青絲變白發(fā)，險些走火入魔，不知是真是假？”

“這還真是一個只有本尊才能告訴你的秘密了?！卑⑽嗍种幸活D，抬眸看了看陸萬安，不覺竟生出了些許憐憫的意味，“盟主可曾聽聞魔教有一秘法，名喚‘星云’？本尊曾經(jīng)很是在意的一個人終究為我而死，一夜青絲變白發(fā)也算不得什么了。”

陸萬安若有所思，一陣愣神過后見窗外依舊沒有期待中的信號出現(xiàn)，他不由得有些慌張地抿了抿嘴，接下來再問什么也已經(jīng)沒意思了，想來屠梧肯定早已看穿了一切，可他居然還在這里像跳梁小丑似的苦苦掙扎著，委實(shí)可笑！

似是為了驗證陸萬安心中所想，二牛忽然從窗外翻了進(jìn)來，對著阿梧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從懷里掏出了一枚令牌——陸萬安親手交予那個頂尖殺手的信物，此刻的令牌上還依稀殘留著幾縷沖洗過后的淡淡血腥氣。

“你既已看破，為什么還要告訴我一切？！”陸萬安有些自嘲地盯向了那枚令牌，忽然靈光一閃，大驚：“難道？！”

“不錯。”阿梧緩緩放下杯盞，“不過是讓你死得明白罷了，于公，本尊容不下主上的身旁另有他人，于私，你動了不該動的人。”

“原來如此！”陸萬安心中悲愴地苦笑了兩聲，“你終究姓屠?！?/br>
阿梧并未否認(rèn)，只是神情淡漠地伸出了大拇指，茶水緩緩地劃過指甲蓋，杯中的清茶居然立即淡了幾分顏色，甚至真的變得更加有茶香清韻了，可在場的兩人卻很清楚這樣的清香意味著什么。

“上路吧?！卑⑽嚯p手奉上了清茶，清冷的神情像極了不久之前為眾人烹茶的時候。

“哼！”陸萬安拂袖打翻了那盞茶，“不到最后你又怎知勝的一定是你？人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你又怎知本尊給的不是解藥？適才忽然不想讓你死了，可你卻白白浪費(fèi)了這唯一的解藥?！卑⑽囝潉恿藘上卤粻C紅的手指，看向陸萬安的目光依舊清冷得讓人心生寒意。

“你說什么？”陸萬安有些失措地看向了地上的茶水，一種莫名的悶熱忽然涌上了心頭，原來，他早已中了毒。

“利用老張來探究本尊的軟肋，不錯，你是尋到了，可你沒有機(jī)會利用。”阿梧從身上掏出了一塊帕子，隨心地擦了擦手上的茶漬，然后極其不屑地扔向了陸萬安，“你不是一直自詡消息靈通么？可終究不過是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

陸萬安很想反駁些什么，可此刻的他只覺腦中一片混沌，想說的話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了。

第86章母子

茶漸漸涼透，屠梧看著伏倒在案上的陸萬安終究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本不想殺人的，奈何……

打開了朱紅漆門，一直守在屋前的湘夫人忽然伸手?jǐn)r下了阿梧，然后有些失措地看向了眼前這個本應(yīng)成為天之驕子的少年。

被攔下來的屠梧似乎早已料到了如今的場面，他只是朝著夫人淡淡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引著湘夫人來到了一處幽靜之所。

“夫人。”屠梧躬身行了一禮，恭敬而又疏遠(yuǎn)，周全得再也挑不出半點(diǎn)毛病。

湘夫人看著眼前的少年，原本醞釀良久的話此刻卻是怎么也說不出口了，她很想對阿梧說聲“抱歉”，很想對阿梧解釋些什么，可不論如何解釋阿梧這些年遭受的一切都不可能因為她的一句當(dāng)初并不知情而就此自欺欺人地不曾發(fā)生，她更不可能就此輕松地逃開內(nèi)心的譴責(zé)，那么，事到如今她又能說些什么呢？當(dāng)年無情舍棄阿梧的人是她，阿梧的成長她從未見證；當(dāng)日設(shè)局逼得阿梧修為盡毀的人是她，阿梧的傷痛大多拜她所賜；甚至今時今日用計迫得阿梧貨與帝王家之后無情拿出雪翎母蠱的人也是她，阿梧余生難以抗?fàn)幍牟恍医允怯伤H手鑄成！

“如果，如果……”湘夫人顫抖著伸出了手，她很想摸一摸這張早該看慣了的透著青澀與堅毅的臉，很想像世間所有平凡的母親一樣好好關(guān)心一下自己視若珍寶的孩子，很想聽阿梧像所有尋常人家的孩子一樣甜甜地喚她一聲“娘親”，可是，如今的她還有什么資格呢？

“夫人?！蓖牢嗨坪醪⑽戳粢獾较娣蛉舜丝痰漠悩?，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平靜地抬了抬眼，然后就這么一如往昔地靜默等待著夫人的后話。

“我……”湘夫人終究還是張了張嘴，半晌也擠不出更多的字來，是她毀了阿梧的一生，是她親手將阿梧推下了深淵，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個被人揭穿把戲的騙子，她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如此信任她的阿梧，更不知事到如今她還能為阿梧做些什么。

沉默良久，屠梧似乎看出了湘夫人此刻難以抑制的悲傷，雖然他并不曉得夫人為何難過，但他很想為夫人做些什么。

于是，出乎湘夫人的預(yù)料，阿梧很自然地將身上的披風(fēng)解下，輕柔地蓋在了她的身上，道：“此處風(fēng)大，夫人且先披上吧?！?/br>
湘夫人眸中稍縱即逝的驚愕終歸還是讓阿梧捕捉到了，他一邊溫柔地系著披風(fēng)，一邊淡淡地問道：“夫人若是覺得難以啟齒不妨讓阿梧來猜？可是夫人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需要阿梧去完成？那么夫人大可放心，阿梧終歸是暗羽的一員，此生不變?！?/br>
見湘夫人不為所動，阿梧有些不安地垂下了眸子，聲音里透出了些許委屈：“可是阿梧做錯了什么？夫人又可是顧忌著旁的什么是以無法說出口？阿梧不會再違逆夫人的意思，若是……”

只是屠梧尚未說完，湘夫人忽然抓住了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疾疾道：“你當(dāng)真不怪我？阿梧，若不是我，你又怎會……”

夫人沒能把后邊的話說完，可阿梧卻是聽懂了，他淺笑著舒了一口氣，看著夫人滿是期許而又歉疚的模樣，他感激地對上了湘夫人脈脈的眸子，道：“阿梧只知道六年前若非夫人渡了半身修為，當(dāng)時身受重傷的我肯定救不回來；阿梧只知道若非夫人取出雪翎蠱賜予阿梧新生，阿梧怕是如今依舊囿于那方過往編織的不堪境地；阿梧知道自己從一出生便被那個人當(dāng)作了棄子，若非夫人拼死救下了阿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