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她入宮后，蔣令儀就處處與她作對，嚴(yán)晟小時候經(jīng)常被大他八歲的柴嚴(yán)昌欺負。嚴(yán)晟成親，柴嚴(yán)昌還使那等陰狠下作的手段要毀了嚴(yán)晟，所以華嬪昨天才會出狠招要柴嚴(yán)昌的命。

    本來，已經(jīng)成了。

    但華嬪沒想到，蔣令儀會舍命為兒子求一線生機，她這一招用的極好，不止保住了柴嚴(yán)昌，還給了自己一記重擊。華嬪對追封為德妃的蔣令儀升起了一絲敬意，因為她自己也同樣抱著，為兒子而生也能為兒子而死的覺悟活著。

    因?qū)m中要治喪，華玉只為娘娘梳了簡單的發(fā)髻，也未插釵環(huán)。梳好后見娘娘一臉決然，華玉又擔(dān)憂道，“娘娘……”

    華嬪緩緩笑了，一張笑臉艷壓御花園的牡丹，看得華玉心驚。

    “華玉，去取一蠱燕窩粥來，我要用膳、吃藥?！?/br>
    華嬪從來不會真的虧待自己，因她明白自己能依靠的本錢，就是這副容顏。只要容顏猶在，她在后宮這群女人們面前一站，一句話都不用說就能將她們氣得發(fā)瘋。她的兒子剛成親，還有仇人未除，華嬪不能讓自己老，她要憑著這張臉，報仇雪恨。

    誰讓權(quán)掌天下的皇宮之主，是個色鬼呢。

    華嬪起身甩袖，白衣勝雪，翩若驚鴻，“待會兒你隨我去攬月宮，為德妃上香?！?/br>
    易王府趕來的第二輛馬車上，蔣側(cè)妃抱著女兒痛哭失聲。在宮門口等候宣召的蔣家人見蔣側(cè)妃到了，哭聲立刻大了，真是令人見之傷心，聞之落淚。

    不過宮門口的侍衛(wèi)們個個都是木頭樁子，只有早起的夏蟬在樹蔭里陪著蔣家人鬧騰。

    身著鷩袍的柴嚴(yán)曇孤家寡人一個騎馬來到宮門前，聽了這響動不耐地皺了皺眉，才擺出一副傷心欲絕地模樣，下馬上前跟二哥打招呼。易王面色沉痛地點頭，然后哥倆排排站，著看蔣家人哭。

    稍后了片刻，馬蹄聲又傳來，哭的和看熱鬧的都抬頭。只見身著袞袍的柴嚴(yán)晟翻身下馬，抬手扶了他的王妃下車走過來。

    柴嚴(yán)曇見到陳小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的一身素沒錯，頭上的首飾也沒錯，不過她臉上這表情是怎么回事，怎看著比蔣家人還傷心呢？

    她傷的哪門子的心！

    柴嚴(yán)曇轉(zhuǎn)頭見二哥，卻見一臉沉痛不下于陳小暖的二哥，開口于老三打招呼，“三弟住在城外還能來的這么快，這一路走得很急吧？”

    二哥這是在替自己解釋為何他與小暖來得最遲呢，嚴(yán)晟點頭，“得了消息便趕來了?！?/br>
    他的話音落下，蔣家人又哭了起來，聲音比方才大了數(shù)倍，壓過了樹上的鳴蟬。

    嚴(yán)晟帶著小暖與二哥、四弟排排站，看著他們一家子哭。見身為晟王妃的陳小暖這么光明正大地看熱鬧，易王妃也上前一步，站在了易王身后。

    被圍觀的蔣家人正哭得傷心，卻聽晟王冷冰冰地安慰他們一句：“蔣大人，節(jié)哀?！?/br>
    咔！蔣家人被凍結(jié)，只有樹上的蟬聲依舊響亮。小暖的眉峰這才稍緩，轉(zhuǎn)頭看向緊閉的宮門。

    按說宮門早該開了讓他們進去的，為何關(guān)到現(xiàn)在呢？

    攬月宮怎么了，華嬪娘娘還好么？

    第1154章 靈堂驚險

    就在小暖站在宮外感到詫異擔(dān)憂時，皇宮內(nèi)也是一團亂。

    攬月宮中，一臉怒容的李皇后扶著朱榮的胳膊，責(zé)罵院中跪著的十幾個宮女、太監(jiān)，“圣上賜死你們，本宮還想替你們求情的，到這兒一看你們真是該死！好好的攬月宮，竟讓你們這幫懶東西糟蹋成這副模樣！”

    “奴婢知罪?！睂m女太監(jiān)們齊聲認(rèn)罪卻沒什么惶恐，他們都是被判了死罪的，還有什么可懼的。再說攬月宮內(nèi)什么模樣，皇后知道得一清二楚，這會兒不過是裝給人看罷了。

    見這些人此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朱榮陰森森地嚇唬道，“還愣著做什么，快將宮殿打掃干凈。否則等著你們的，就不只是一個死字了！”

    比死更可怕的事還有許多，太監(jiān)宮女們開始灑掃庭院、拔出雜草。李皇后這才帶著人進了德妃的寢宮，卻見其內(nèi)荒涼殘敗，遠勝院中。

    德妃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容還算安寧，床下跪著的柴嚴(yán)昌見李皇后來了，紋絲不動。

    李皇后也未與柴嚴(yán)昌說一句話，只盯著德妃的臉看了一會兒，吩咐道，“為德妃凈身、更衣?！?/br>
    待攬月宮終于收拾停當(dāng)，宮門打開，柴嚴(yán)易帶著眾兄弟聽著蔣家的一路哭聲，到靈堂前祭拜。

    小暖跟在三爺身旁，在靈堂內(nèi)兩叩首祭拜，若非蔣昭容死后被建隆帝提拔為妃，身為皇子皇子妃的他們是不用行如此大禮的。對于德妃之死，小暖想得和華嬪差不多，她起身是時向前望去。

    跪在母妃的靈床邊的柴嚴(yán)昌正用他通紅雙目狠狠瞪著陳小暖，看架勢是恨不得沖上來把她掐死。

    小暖挑挑眉，隨著三爺起身走到柴嚴(yán)昌身邊，迎著他吃人的目光，異常得體地安慰道，“大哥，人死不能復(fù)生，請節(jié)哀順變?！?/br>
    大皇子妃麻木地躬身還禮，柴嚴(yán)昌的臉都扭曲了，坐在上位的太后和皇后臉色也有些難看。

    柴嚴(yán)曇暗中給小暖鼓了一下掌，若論作死，陳小暖定是三位皇嫂中的翹楚。

    待皇子、宮主們祭拜后，蔣家人上前哭靈，哭聲動天，旁邊誦經(jīng)的和尚道士聲音也響亮不少，真有了喪事該有的響動。

    太后安撫幾句，又說了圣上的旨意，蔣家人謝恩慟哭，退到一旁，宮內(nèi)妃嬪們按妃位高低祭拜。

    淑、賢、宸三妃的哭聲很正常，待她們被各自的皇兒上前扶下后，便到嬪位了。建隆帝共有七嬪，依次是昭儀、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這七人論品階比德妃低，齊刷刷地行跪禮，低頭哭泣。

    包括太后在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修儀華淑身上。昨天華嬪與德妃爭寵的事無人不知，德妃落敗身死魂消，華嬪當(dāng)如何處置，是眾人最在意的事。

    待她們祭拜后，靈堂司儀太監(jiān)都不敢叫起，華嬪低頭跪著，大皇子痛哭失聲，三爺面沉似水，小暖蓄勢待發(fā)。

    早就等著這一刻的太后身體微微前傾，如刀的目光落在華嬪身上，冷聲道，“其他人先起來吧……”

    “母妃！”小暖一聽太后果然要在靈堂上找事兒，她痛哭著打斷太后的話，上前跪地抱住華嬪，失聲痛哭，“母妃！德妃娘娘她‘病’死了，哇——小暖好傷心怎么辦——”

    “病”死可不是小暖說的，而是建隆帝下旨說的。德妃死了，建隆帝放柴嚴(yán)昌出來守靈，也就是說建隆帝短時間內(nèi)不會要他的命了，小暖不甘心!

    華嬪呆了呆，才緩緩抬手撫上小暖只戴著一支素白珍珠釵的小腦袋，這孩子……

    所有人屏住呼吸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柴嚴(yán)昌恨不得立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