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

    “聽別人亂說的?！彼映亮?，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哦?！?/br>
    “程燁。”紀(jì)煙喊他。

    “……”

    “要不你等會做我同桌吧？”紀(jì)煙眨眨眼，發(fā)出真誠的邀請。

    一路上的鋪墊還算順利，她覺得順理成章。

    程燁的眸子第一次切切實(shí)實(shí)放在她身上，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他有雙很撩人的桃花眼，雙眼皮褶很深，盯向她時，眼角微微挑起來，有種說不出的魅惑。

    紀(jì)煙聽見自己快要撞出胸腔的心跳。

    但他討厭這樣的順理成章，討厭這樣的自以為是。

    他沒有任何停頓，說：“不?！?/br>
    紀(jì)煙：“……”

    殘忍！

    *

    紀(jì)煙被程燁一殺了。

    她神色懨懨，拿紙巾擦拭浸濕的襯衫，聞楊從男廁以光速竄回來，激動地捶自己胸口：“什么情況，你和新同學(xué)什么情況？！”

    紀(jì)煙頭也沒抬：“你又從你那八卦市場淘到什么新聞了……”

    李靖雪問聞楊：“她和新同學(xué)？什么意思？”

    聞楊：“老子剛才上廁所，聽好多哥們在討論，剛才見你追著給人家打傘，有這回事？”

    “對啊?！?/br>
    李靖雪胸口一痛：“集美你怎么回事，你可是咱們六中一姐，怎么能上趕著給一男的當(dāng)舔狗?。∧愕淖饑?yán)呢？！”

    話語間，程燁從前門進(jìn)來，換了一身干凈的新校服，白衣黑褲，領(lǐng)口一顆散開，露出精瘦的鎖骨，他那雙黑亮的瞳仁依舊冷漠而枯澀，毫無期待，淡淡朝著窗邊后排走過去。

    教室內(nèi)有一瞬間的噤聲，而后是女生們圍在一起竊竊私語打量的聲音。

    “這誰？”李靖雪激動的問。

    聞楊：“新同學(xué)吧。”

    “剛剛就他？”李靖雪抓住紀(jì)煙的手。

    “嗯?！?/br>
    李靖雪眼睛一瞬間變得渾圓，“臥槽，這也太踏馬極品了！寶貝你趕緊洗洗身子，給我上、了、他！??！”

    紀(jì)煙：“……”

    聞楊：“……”

    不帶這么雙標(biāo)的啊姐妹！

    窗外淅淅瀝瀝，雨勢轉(zhuǎn)小。

    紀(jì)煙往窗后位置看，程燁已經(jīng)睡了幾節(jié)課，偶爾被路過的人撞到桌角，倦倦的抬一下頭，發(fā)梢微卷，眼里還有茫然。

    她注意到他眼瞼下很深的陰影，也不知他多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轉(zhuǎn)過身來，沒再打擾。

    *

    放學(xué)鈴響，程燁從臂彎里抬起頭，聽著耳邊一擁而散的聲響，抓起桌邊的包，上頭被人蹭來蹭去落了些灰，里頭濕漉漉的舊衣服，滿是水汽。

    看著空無一人的教室，他神色淡漠，書也沒裝，站起身來，淡淡背著包往外走。

    校門口，紀(jì)煙看著司機(jī)：“李叔，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diǎn)事?！?/br>
    “小姐，這……”李叔不確定。

    “真的沒事，我和我媽打電話說過了?！?/br>
    “好吧?！?/br>
    車就這樣開走。

    紀(jì)煙手指握住傘柄用了些力，余光瞥見那抹身影，朝著另一條路，越走越遠(yuǎn)，她想也沒想，迅速跟了上去……

    *

    租的房子陰冷潮濕，外頭挨著幾家蒼蠅館，地溝油漏得整條小巷都是，臭熏熏的讓人鼻子不適。

    輕飄飄的小雨，還不至于把頭頂淋濕，巷角的路燈壞了，世界歸為黑暗，只聽得到很緩很緩的腳步聲。

    程燁后背被雨水浸濕，涼的瘆人，手臂驀地被人攥住。

    他下意識要攥緊拳，身子突然一頓：“……奶奶?！?/br>
    老人撐著把傘，站在他身后，蒼老的臉上滿是皺紋溝壑，眼睛紅腫異常，似是才哭過：“燁兒，你爸的……判決書下來了?！?/br>
    判決書，下來了。

    似是一瞬間被抽干了血液，他渾身乏力，指尖在抖，身形一顫。

    “……還是不去看看他么？”

    “……”他五指收緊，喉中血腥味上來，仍舊沒有作聲。

    沉默是最壓抑的等待。

    黑暗中，老人深深嘆口氣，“燁兒，我也要回去了，你爺爺老毛病又犯了，下雨天，痛的下不了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學(xué)習(xí)，其他的都不要想，答應(yīng)奶奶，好嗎？”

    老人步履蹣跚，似要伸手拍拍他肩膀，手在半空又停住，遲遲沒有落下。

    過了好久，才見到他舔了舔干裂的唇，說了句“嗯?！?/br>
    夜色黑下去了……

    *

    老人背著行李，程燁幫她攔了輛車，在道路盡頭看著，一直到車駛走看不見，霓虹燈在他臉頰上晃來晃去，他一動不動。

    過了很久，背脊依舊挺得很直。

    他……是一個住嗎？他的家人呢？父母呢？

    他此刻……又在想些什么呢？

    紀(jì)煙躲在柱子后面，疑問很多，強(qiáng)忍著沒有邁出步子。

    程燁終于走了，回到巷角處，將背上的包扔在腳邊，淅淅瀝瀝的雨打在他眼瞼上，他垂著頭，從褲兜里摸了好久，背靠著冰冷的墻，渾身無力般蹲下。

    而后指尖亮起一點(diǎn)星火。

    他瞇著眼，嘴邊起了一圈一圈濃重的煙氣，胸腔低低的震了震，咳得壓抑。

    沒人注意到他，孤寂得讓人幾乎遺忘。

    紀(jì)煙身子有些抖，一步步往后退，那樣頹然的程燁，她沒見過。

    就好像，那一刻，他是程燁，卻從不是那個她認(rèn)識的程燁。

    ☆、第三章

    三班體育課，難得的艷陽天，陽光絲絲縷縷傾瀉下來，讓整個六中都顯得朝氣蓬勃。

    大部分人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不行，男生們聚在一起練習(xí)，幾天后有個班級籃球賽。

    江陽澤是他們班體委，又是?；@球隊成員，帥氣的投了好幾個三分上籃，引起周圍女生尖叫聲、加油聲此起彼伏。

    紀(jì)煙不喜歡體育課，但還是被李靖雪拉著過來湊熱鬧。

    身姿綽約的女生，換上了條運(yùn)動褲，顯得腿愈加筆直，調(diào)笑間笑容嬌媚，走到哪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diǎn)。

    江陽澤看到紀(jì)煙，一下子步子都邁不動了。

    聞楊拍他：“兄弟，你留著球生蛋??？趕緊投??！”

    江陽澤手里頭都是汗，貌美如花的女生在看著，他覺得芒刺在背，一投球，球直接彎了個弧度，竟然往場外直愣愣的飛。

    “小心啊?。　庇腥撕?。

    話還沒完，球很快落下，一路滾到男生腳邊。

    紀(jì)煙望過去，幾米的距離，她能看到程燁空蕩蕩的黑眸。

    就好像喧鬧擁擠的世界，通通都與他無關(guān)。

    他站在那頭，淡漠看這一切，無動于衷。

    “新同學(xué)，幫忙把球扔過來一下！謝了！”

    他黑色的眸子眨也沒眨，濃密的睫毛垂下，蓋住一瞬間的不耐，誰也沒看，腳下一動，就要走開。

    “哎你這人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