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晃蕩，拽住他手中的衣物，碰到他guntang的手掌，指尖微微一顫。

    他下頜一緊。

    “程燁。”她嬌滴滴的聲音都快嫩出水。

    “？”

    “你松手啊……”

    程燁：“……”

    他飛速放手，幾乎是硬塞到女生手中，轉(zhuǎn)身就走。

    紀煙輕輕合上門，將衣服往頭上套，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間力氣這么大，手指都給她弄紅了……

    *

    從浴室里慢吞吞出來，程燁已經(jīng)窩在沙發(fā)上開始看數(shù)學，手里白花花一沓草稿紙，看見她出來，指尖捏了捏眉心，手里的稿紙被揉成團，朝不遠處的垃圾桶扔去。

    算什么幾把算，被她這么一擾，一道題算不出來。

    紀煙看了眼，里頭已經(jīng)塞滿了整整一桶演算紙，戰(zhàn)況慘不忍睹。

    她收回眼，腫的跟核桃似的眼睛紅紅的，程燁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完全可以當裙子穿了，身子在里頭空蕩蕩的，只留一雙又細又白的腿，嬌嫩玉潤，引人遐想。

    程燁眉間的川字還沒撫平，也不站起身，目光從她身上很快掃過，指了指門。

    “你該回去了。”他言簡意賅，說完低頭，手邊的筆尖在紙上點來點去。

    早就料到他會趕人，只是沒想到居然會讓她洗完澡再走。

    實在是善心大發(fā)了。

    紀煙聽著想笑，但剛經(jīng)歷過那樣悲痛的事，她咧咧嘴，笑得比哭還難看。

    然后她問：“有水么？喝的水?！?/br>
    程燁聞言把筆放下，盯著她看了三秒，然后站起來，到廚房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放桌上。

    繞開她身子就要再往沙發(fā)走。

    他的忍耐就快到極限了。

    喝完就走，他這樣想。

    “……”

    下一秒，程燁衣角被人一把拽住，不似之前輕飄飄的勾人，這次小姑娘用了十足的力氣，硬是拉住他不讓人走。

    程燁側(cè)過臉，光影下他輪廓棱角分明，那雙眼已經(jīng)泛起了濃重的戾氣。

    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習慣了黑暗，她闖進來，自以為是，滿屋是香，瞬間就有了人煙味兒。

    但他不喜歡，更不想去適應(yīng)。

    “走——”

    他的聲線在空中一頓，一句疑問“走不走”還沒說完。

    “不走?！彼驍嗨?。

    他這才偏頭去好好看她。

    女生垂著頭，死死盯著腳尖，額間的發(fā)還帶著水汽，一雙漂亮的貓兒眼此刻聳拉著，眼下有不正常的紅腫，平時帶著嬌俏的粉唇此刻也血色半失。

    下一秒，紀煙的肩微微抖了下，頭頂?shù)拇裘麓睢?/br>
    他微微俯身，指尖帶繭，很輕的抬了下她的下巴。

    紀煙哭了。

    她一雙眼里蓄滿晶瑩，一滴一滴往下落，但卻強忍著說：“我不想走。”

    程燁眼中的凜冽開始消散。

    “……別哭?！彼f。

    紀煙飛快抽了張桌上的紙巾，蓋住眼睛，“我沒哭?！?/br>
    程燁看著她紙巾上浸濕的淚珠，“……”

    沒哭才有鬼。

    他松開手，懶得管她，兀自往沙發(fā)上坐，又抓起手邊的物理資料看，他看的書和云城這邊的教材版本不同，看來是原來那個學校的東西。

    他看書時很專注，空氣中一下子就剩下她吸鼻子的輕微聲響。

    一直到紀煙把紙扔掉，平復(fù)好情緒，端著水杯坐在他旁邊，他拿著筆寫字的手都沒緩一下，完全把人當成了空氣。

    紀煙也不指望他能多說什么，只要不趕她走，只要今晚不回那個冷冰冰哭喪聲遍起的家，什么都好。

    她喝完一杯水，望著墻角發(fā)呆。

    半晌，很靜很靜地，“我只有你了。”

    他聽到她說。

    只有你了，這一輩子，活過來，再見到的你，還那樣生動。所以，求求你，不要也這樣輕易地、突兀地從我視線里消失，再也不回頭。

    ☆、第五章

    夜很長，也注定是一場不平凡的夜。

    向來冷漠的男生，突然偏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復(fù)雜晦澀。

    一種怪異的感覺涌上心頭，難道她……早就認識自己了？

    想想又覺得是在扯淡，寧城離這兒南北兩邊，怎么可能有這么碰巧的事？

    那她這么晚不回家，家人呢？

    默了好幾秒。

    程燁懶得想，再煩，也不能狠下心把個剛哭過慘兮兮的女生夜半三更的趕出家門。

    算了，就當日行一善。

    他把手邊物理書右下角書頁折起個角，懨懨的站起身說：“很晚了，真不走？”

    紀煙一聽“走”字，把手攥的很緊，咬著唇不說話。

    把底線堅持到底。

    程燁看她一眼，“這兒只有一個臥室?！?/br>
    他除開話少，還有輕微的潔癖，從他收拾的毫無生活氣息的家里就能看出。

    紀煙抬頭瞄他一眼，剛哭過的黑眼仁還透著股茫然，很低的“噢”了一聲。

    她站起身來，攏了攏身上寬大的T恤，說：“好吧，我睡床，你睡沙發(fā)?！?/br>
    程燁：？

    要不是她眼角還帶著晶瑩的淚珠，委屈巴巴的站在面前，他差點以為她站在幾十米高的神壇上俯瞰眾生。

    他嘴角努了努，差點就沒憋住問：為什么不是你睡沙發(fā)，我睡床？？？

    紀煙看他眉間皺起，妥協(xié)道：“算啦算啦，要不然你也一起睡床吧？擠一擠也沒事?！?/br>
    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程燁怪異的看了她一眼，還是沒什么表情，兀自進臥室去衣柜里取被子和枕頭。

    事兒真多，他想。

    枕套是新的，他三兩下鋪好，給她放床頭，新被子是一片深灰，一處花紋也沒有，簡潔隨主人，紀煙微微低頭，能聞到被子上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頭埋得很低，專心做著手上的事，指節(jié)修長，頭頂光暈在他發(fā)上徘徊，顯得整個人柔和了不少。

    “哎，程燁?！彼滩蛔≌f話。

    “……”他現(xiàn)在很煩。

    “程燁！”她加大了分貝。

    程燁兩手擰著剛鋪好的被子，站在床角，黑著臉看她。

    “你人真好?！?/br>
    還提供免費住宿。

    女生站他床對面，眼睛微腫，鼻尖通紅，因為哭過，說出的話還甕聲甕氣，偏偏眉梢一彎，很輕盈的笑了一下。

    明明滑稽的表情，在她生動的五官下，竟晃得他一下子沒回過神來。

    “……”

    程燁理好最后一角，站直身，和她擦肩而過，說：“不好，一晚50。”

    “什么？”紀煙很懵。

    他眼皮很緩的抬了抬，“你睡床，住宿費，一晚上50.”

    他好不容易多說幾個字，居然還是為了要錢！

    紀煙睜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很缺錢嗎？”

    “對?！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