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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字窗花,滿桌豐盛美食,甚至還叫上了一桌朋友聚在一起,氣氛好不熱鬧。 視頻里他身側(cè)的女人跟著叫了聲爸,淡淡囑咐:“清清,過來喊外公啊?!?/br> 旁邊十三四歲的小男孩兒走來,怯生生盯著屏幕,瞅著張德山的臉一臉陌生,好半天才不情愿的擠了句:“外公……” 張德山笑容很淡,應了聲,卻很輕易擠出眼角處的褶皺。 “爸,清清還小,有些認生,你別介意啊……等到咱們有空了就回國來看你……” 這樣的話,不知是張遠說的多了,還是張德山聽得多了,他只點點頭,沒有戳破這樣的謊言。 只眼眶微紅,有些濕潤,錯開了目光。 在這整個中國最隆重的節(jié)日里,遠在他國的親人分明熱熱鬧鬧,而近在咫尺的家宅卻是孤寡老人一個,冷冷清清。 紀煙抽出張干凈的紙遞給他:“外公?!?/br> 十七歲的少女不卑不亢,神色清淡。 張遠有些驚訝:“這是……煙煙?好久不見,都長這么高了啊……” 紀煙笑著回應幾句。 疏遠客套,氣氛有些尷尬。 張遠一家走的早,張韻和這個大哥關系一向不太親近,甚至在張韻出事后,張遠一家也以工作繁忙為由拒絕回家參加葬禮。 冷漠疏離,大家都看在眼里。 匆匆掛完電話,天色漸暗。 紀煙咬下一口湯圓,嚼了兩下,突然下顎一顫。 急忙吐出一枚硬幣。 張德山頓了下,在旁哼了聲:“你運氣好,竟然被你吃到了?!?/br> 老人斜睨著人,不以為然,竟像個小孩。 紀煙看著想笑,“您運氣不好唄,不是你吃就是我吃,就二分之一的概率,都被我吃到了?!?/br> “胡說八道什么!”張德山氣急敗壞道。 就聽到劉管家在旁邊忙著解釋:“這硬幣被小姐吃到了,意味著小姐這一年能平平順順,大吉大利,闔家團圓。這也是張老特意叮囑下人放進去的?!?/br> “住嘴!”張德山還在炸毛。 看著年近六十的老人氣鼓鼓的模樣,紀煙沒忍住笑出了聲。 “笑什么笑?!吃完了就趕緊上樓自己玩去。”張德山氣急敗壞的站起身來,被劉管家攙扶著往樓上走,傭人立刻低眉順眼的過來收拾餐具。 老人走了兩步,白發(fā)在后腦勺上晃來晃去,竟有幾[獨]分可愛。 他突然停住,轉(zhuǎn)過頭來,手中拄著拐杖的手指用力扳緊。 “煙煙?!?/br> “……以后想來陪陪外公,就隨時過來吧。” 他這樣說。 紀煙笑意僵住了。 他刻意避開,說的輕描淡寫。 在聽到“闔家團圓”四個字后,她突然染紅的雙眼,他其實早就看透。 “嗯?!彼砜嚲o。 見到張德山點點頭,朝樓上走。 傍晚夜色漸重了,她用盡全力忍住了眼淚,突然覺得前方的路不那么沉重了。 微信震動一秒。 【?!浚夯丶覜]? 【不一樣的煙火】:沒有,在外公家。 【。】:在哪? 她隨手發(fā)了個定位,然后有些抱怨的撥通了語音通話。 那邊很久很久才接起,周圍有些吵。 “怎么了?”電話里的他,聲線是少有的柔和,竟冥冥中有些不太真實。 紀煙張了張嘴:“你在外面么?” “嗯。”他漫不經(jīng)心。 似拿著什么東西,無意間碰到別人,他沉沉說:“抱歉。” 那邊立刻傳來女生驚呼,“天吶,好帥!好好看的男生?。?!” “沒事沒事,沒碰到我,那個……小哥哥,方便我加下你的微信嗎?”女生聲調(diào)清透,小心翼翼的問。 程燁似乎是把手機放遠了,窸窸窣窣的嘈雜人聲過去。 他周圍已經(jīng)靜了許多,聲線也貼的近了。 “……怎么不說話?”他問。 紀煙指甲在桌面上不滿的敲來敲去。 好哇,用那張好臉勾搭女生就算了,居然還不讓她聽到他們說了什么??! 程狗出息了! “我覺得沒什么事了,你的小寶貝已經(jīng)沒話講了?!彼w快說。 他沉沉道:“那我有話問?!?/br> “您老說——”紀煙故意拖長音說。 “昨晚春晚上的那些男的你看了?” 紀煙:? “對啊?!彼笱苓^去,瞅了眼電視,故意嗲著音說:“現(xiàn)在都還在津津有味的看回放,巴不得舔屏呢!” 那邊沉默了整整十幾秒,只剩男生濃重的呼吸。 “……我和他們,誰更好看?”他說,不知是不是被冷風吹的,嗓音變得冷冽起來。 “當然是——”她想也沒想。 音被窗外剎那間升騰起的五彩斑斕的煙火掩蓋過去,只剩一個感嘆的尾音。 黑壓壓一片的上空瞬間被照亮,有著最驚心動魄的艷麗光彩。 她的心在那一刻沉浮一秒。 然后聽到他凜冽的語氣:“好好回答?!?/br> 紀煙深吸口氣,吹了吹指甲蓋:“嗯,好的燁燁?!?/br> “……好好說話?!?/br> “我還是覺得春晚小哥哥比較好看哎,你想想,你整天臭著個臉,任誰都會引起審美疲勞的啦,所以才說讓你別老皺眉啦,你覺得呢?我說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 沉默良久,那頭除卻風聲呼嘯,再無回應。 “喂喂喂?你信號不好?”她站起身,將手機舉得老高。 又是一記煙花竄過,蓋住所有思緒。 來不及思考,他咬牙切齒的音調(diào)傳來:“老子是不是讓你好好回答了?嗯?” “紀煙,你踏馬出息了?!?/br> 喲,氣急敗壞了。 紀煙緊緊抿著嘴唇,好不容易讓人吃癟,她憋住笑聲,肆無忌憚的鬧。 反正他又抓不到她,任她隨便浪。 下一秒。 “你給老子下樓來!” 如地獄魔音般重復傳來:下樓來……下樓來…… 紀煙:??? 什么下樓來??下什么樓? 什么鬼? “干、干嘛?” 紀煙后背一涼,驚心動魄的站起來,慢悠悠滑到窗戶邊,窗簾一開。 “嘶——”她倒吸一口氣。 大門外堪堪站著的男生,一席深色外套,手邊勾住純黑色行李箱,后背半倚在樹干邊,長腿寬肩,身形瘦削頎長。 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零星閃爍著他指尖的煙,繚繚繞繞間,白霧紛飛。 他抬了頭,目光直擊她所在的位置。 然后準確停駐。 紀煙:?。?!玩球! 他是不是看到自己了??! 男生劍眉星目間眸光再沒動過,通話還沒掛,她聽到他微抖的呼吸。 然后頭輕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