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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一樣披散在纖薄的肩上。她的身材是那么的高挑而纖細,尤其是兩條筆直的腿, 沒有一絲多余的線條,嫻靜地斜靠在椅腳旁,她就這么端端正正的、溫柔的坐在那里,像一只在湖水中梳理羽毛的優(yōu)雅的白天鵝,不用追逐燈光, 因為燈光就照在她的頭發(fā)上。 她是什么時候變了?程然不禁恍惚…… 明明昨天她在臺燈下一遍一遍算著物理題。 程蒙睫毛顫了顫,那雙干凈的眼睛里突然流出一絲說不出的情緒,像是有人用羽毛在心底輕輕撓了一下。她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你在華盛頓的時候,有見過他嗎?” 程然抿唇不語。 那封俞明川遞出去的信沒有了回應,年輕的俞明川并非完全沒有受到打擊。他一直是一個驕傲的人,總是他冷淡地拒絕別人,因果輪換,這回總算是自食苦果。 剛到華盛頓時,她有去過俞明川的學校找他。 那時她想,她和程蒙長得是那么相似,俞明川既然喜歡程蒙,為什么不能喜歡她?她在華盛頓最冷的時候,她穿著紅色連衣裙子站在圖書館前的雪地里和俞明川創(chuàng)造偶遇;她故意弄碎了自己臥室的吊燈燈泡,以幫忙維修的理由請俞明川去她公寓里喝酒。 俞明川似乎對她的小把戲了然于心,他對她的態(tài)度很微妙,不遠,但也不近;若即,但又若離。 她鍥而不舍地不斷試探著,終于解讀出俞明川接受的行為里那復雜的雙重情緒。 這情緒的第一層是透過她表達對程蒙不曾回音的不滿,他不會怪程蒙,所以遷怒與她,比朋友還顯冷淡;而另一層則是透過程蒙對她這個獨在異鄉(xiāng)姐妹表示照顧,于是又比朋友更顯溫暖。 作為同學,在異國俞明川展示了他的紳士風度的那一面,偶然見面時的寒暄,求助時的有求必應,程然完全理解了這個男人對女生有多么強大的吸引力。 這真的是一個既優(yōu)秀,又難得的男人,外形優(yōu)越,溫柔體貼,人品極佳,任何地方都無可指責,如果后來他的父親沒有出事,或許要不了多久,她會真的愛上他。 圈子越小,越?jīng)]有秘密,他們那個不算大的留學圈子很快便知道俞明川父親被抓的消息。 程然也在外國媒體上看到了這則新聞,那一瞬間,俞明川身上的所有光在她的眼里都滅掉了。雖然他明明還是那一個人,他還是俞明川。 沒有了那個外交官父親的庇護,俞明川和其他普通富二代不再有什么不同,不,他已經(jīng)連富二代都不是了,他交不起學費,交不起房租,沒有錢和他們一起出去玩兒,狼狽不堪地睡在朋友客廳的沙發(fā)上,他可憐到只能用身上僅有的二十美元,去超市買了一大包能夠吃一個月的最便宜的面包。 程然很快抽身了,這個圈子里還有更好的,更有錢的,俞明川算得了什么呢? 在俞明川落魄后,她疏遠了俞明川,繼續(xù)像花蝴蝶一樣繼續(xù)穿梭在其他富家子弟之間。 這些人年輕、富有,有大把的資源可以揮霍。 他們和她逢場作戲,親吻她、說愛她、送給她極其昂貴的禮物,唯獨不給的是一個安定下來承諾。 不知不覺地,時間過得飛快,五年不過是一晃眼的功夫。她收到了大學延期畢業(yè)的通知書,她發(fā)現(xiàn)那些富家子弟突然和她斷了聯(lián)系,然后默契地各自有了同樣出生優(yōu)越的女朋友,然后她在鏡子里看見自己眼角出現(xiàn)了第一絲皺紋時,她終于急了。 她的心焦灼著,像是被放在了炭火上烤。她的時間不多,而她面臨著無數(shù)困境,她又掛科了,寄出去找工作的簡歷永遠沒有回復。接下來她能怎么做呢?她只能找父母要錢補考復讀,她要錢買一批更昂貴的化妝品磨平她皮膚上的紋理,她找一個像笨蛋一樣不在意她花花情史的男人…… 她的名聲不好聽了,華人圈子里,誰都知道想跟她玩很容易,所以她只能找不了解情況的外國人。 可這些人,剛認識的時候,以為他們是異域王子,真正相處才知道,他們既無知又傲慢,嘴里說著熱愛中國文化,實際上心里依然覺得西方文化才是最優(yōu)越的,他們毛發(fā)重,手掌和腳掌很薄,面部嶙峋凸起的骨骼讓他們看起來非常野蠻。 這些她盡量忍著,或許,他們能給她一張綠卡。 而這時候偏偏俞明川的消息又傳來了,優(yōu)秀的人,即便在最惡劣的時刻,依然是囊里盛錐,一風起便脫穎而出。 經(jīng)歷了如此大的人生變故,這些年,俞明川依然挺了過來。 沒人知道這背后他究竟用了多少努力。他換了專業(yè),放棄了國際法,轉(zhuǎn)而攻讀國際金融,在比別人少讀一年的情況下,每門功課拿到A以上的分數(shù)。 他的優(yōu)異表現(xiàn)引人注目,項目導師相當欣賞他,立刻將他推薦給自己在博遠公司工作的學生,而那位學生現(xiàn)在是博遠公司的CEO。 這名CEO 早有打開中部地區(qū)市場的計劃,俞明川的到來正中下懷…… 再后來的故事很簡單,有能力的人只是缺少一個機會,俞明川等來了他的風。 后悔嗎? 如果非要問程然。 當然后悔,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果她可以預見俞明川的今天,她一定會在俞明川最低谷的時候留下來。什么也比不了識于微時相濡以沫,只要那時候她向俞明川伸出了手,俞明川就算再愛程蒙,她也不信他這輩子能忘了她。 可是世上哪有這么多的如果,事實是,除了她自己,她從來沒有忠于過任何人,于是最后誰也不會忠于她。 程然忍不住喟嘆,所以她到底算什么? 七年,這整整七年,他們男才女貌、他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們破鏡重圓,可她呢?丑陋、卑劣、可笑得像一個愛情劇里可悲的跑龍?zhí)住?/br> “程然,”程蒙又問了一遍:“你在華盛頓的時候,見過俞明川嗎?” “見過,怎么樣呢?”程然語氣盛氣凌人,她自我保護地反擊著。她想,接下來程蒙一定要洋洋得意俞明川在國外是如何冷落她,她不會讓程蒙高興的,她已經(jīng)輸?shù)膲驊K了,她要將自己和俞明川僅有的那些交際一點一點地說給她聽,在她心底埋下猜忌的種子,她們本來就是那么地相像……“你想問什么?我都告訴你。” “他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 程蒙卻問她:“好嗎?” 程然愣住了,她完全沒有料到程蒙會這么問,因為她不會。為什么不問他在國外的時候有沒有對自己變心?為什么不笑里藏刀地嘲諷她的慘???她細細看著程蒙,妄圖拆穿她臉上這張偽善的面具,可她盯著程蒙,盯得眼睛都發(fā)痛了,也看不出一點程蒙一點沾沾自喜。 程然突然理解了為什么俞明川會如此的喜愛程蒙,一個那么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