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

明帝作勢起身，才聽見太后說：“明晚在永寧宮設(shè)宴，宴請靖陽侯及其女，皇上可不要遲到。”

“朕會命宮人提醒。”明帝略一拱手，起身大步跨出，多的一句話也沒留下。

頃刻間太后渾身發(fā)軟癱在椅子里，長指甲將掌心扎破，她也渾然不知。

～

把烏翠調(diào)到身邊以后，白天韓衡讓她給自己念一些書，雖然烏翠看上去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妖嬈女子，其實(shí)對占星卜卦的事特別感興趣，還跑到觀星塔，把以前國師用的卦盤拿了過來。

韓衡不能下床，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記性特別好，只要是烏翠念過一遍的書他就能記住，而且不認(rèn)識的字經(jīng)過烏翠講解以后，常常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就像簡簡單單就能融會貫通。

雖然不知道是沾了原身的光，大腦構(gòu)造占了便宜，還是因?yàn)橐郧氨撑_詞經(jīng)常需要短時記憶，一時間強(qiáng)行記住的，總之對韓衡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

韓衡不避諱烏翠。

烏翠聽他感慨，大笑起來：“正是如此，以前我學(xué)過泅水，多年不用，后來有一次被人追至絕境，我心里想著，這次多半要死了，當(dāng)時面前只有一條湍急的河流，要是不會泅水，多半必死無疑。但當(dāng)時沒有其他選擇，只有跳下去才有一線生機(jī)，結(jié)果你猜怎么了？原來我還是會泅水的，只是平時沒有必要，以為自己早就忘了。這才幾天，大人慢慢來，想必可以漸入佳境?！?/br>
“真要是這樣，就太好了?！爆F(xiàn)在韓衡如饑似渴地攫取知識，他比誰都迫切希望自己能夠盡快找到預(yù)言的竅門。

“對了，大人要是想起來了，能不能教我?guī)渍校沂钦\心誠意想跟國師學(xué)。”

“為了盯住米幼嗎？”

烏翠一愣，旋即嫣然一笑：“我隨口一說的，對于占星卜卦，從小我就有興趣，只是我被人買走的時候太小了，后來一直沒有機(jī)會。既然讓我來到這里，那就是天意，如果不能順勢而為，豈不是辜負(fù)了這份好運(yùn)氣?！?/br>
“等我想起來吧，我現(xiàn)在也還糊涂?！?/br>
“那我先謝大人了。”

韓衡挺喜歡烏翠在跟前，她愛說愛鬧，而且不像宮里那些下人拘謹(jǐn)，她來了之后，韓衡心情開闊起來。漸漸地也不怎么想起莊靈來，每天的時辰用在勤學(xué)苦練上還不夠。

這時云蓉進(jìn)來，剪去一根燭，讓宮侍拿出去。

燈光暗下來，這是催著他該睡覺了。

這里的人有事不愛直說，韓衡現(xiàn)在也摸到一些門道，學(xué)著入鄉(xiāng)隨俗了。

云蓉整理床鋪時小聲嘀咕道：“今日陛下不過來，大人一個人睡，這宮殿仿佛都冷清了一些?！?/br>
韓衡看她一眼：“明帝過來烏泱泱帶一群人，當(dāng)然熱鬧一些。但也沒人在內(nèi)殿吵鬧，我感覺不出來。怎么，你想見他？他現(xiàn)在在哪兒？不然派個人去叫他來。”

“奴婢不敢?！痹迫孛Φ?，跟韓衡相處的這陣，她看出來韓衡脾氣隨和，從不苛刻下人，在韓衡跟前，她說話便不怎么拘禮，心里實(shí)在憋悶，反而是跟一直相處的宮人沒法說，跟韓衡說卻沒事，就沒忍住，脫口而出：“大人現(xiàn)在叫人去請，也請不來。永寧宮今夜設(shè)宴，太后的面子，就是陛下，也不得不去?！?/br>
“永寧宮是太后住的地方？”韓衡想起來了，“前幾日永寧宮是不是老有人來，叫我過去請安？”

云蓉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大人放心，陛下看重大人，已經(jīng)說了，這些后宮禮節(jié)，大人不必遵守?！?/br>
韓衡把手里書丟開，揉了揉眼，“看累了，你陪我說會話。今晚為什么設(shè)宴？”

“說是靖陽侯攜女進(jìn)宮。外面?zhèn)髀劥伺湃A出眾，年幼時就作一首洛神賦名動京城。”

“洛神賦？”這個地方也有洛神之說？韓衡腿都盤不起來，他靠在枕上，讓云蓉先別放下帳幔，示意她坐下，接著詢問：“還有什么傳言，說給我聽聽，太后想給明帝做媒把這個女的接進(jìn)宮嗎？”

第107章一〇七

云蓉撇撇嘴，不滿道：“奴婢只是聽人說，也不知是真是假。靖陽侯膝下有兩女，長女涂瑤白，是陛下的貴妃娘娘，一年前為陛下生了個女兒，是咱們陛下的長公主，也是如今陛下唯一的孩子。當(dāng)時貴妃娘娘還是麗妃，因?yàn)樯麻L公主有功，便成了貴妃。不過，貴妃是靖陽侯的庶女，進(jìn)宮時只是個采女。”

“靖陽侯是什么來歷？”

云蓉擺弄了兩下拂塵，在韓衡的示意下，坐在床邊小凳上，輕嘆了口氣，漂亮的黑眼珠里也浮起一層淡淡憂愁。

“奴婢都快忘了，大人如今許多事不記得?！?/br>
“是啊，我現(xiàn)在老了，不怎么記得住事?！?/br>
“大人還不到二十，就老了，那陛下怎么算？”

“你一天到晚嘴里都是陛下，下次你的陛下來，我真要好好跟他說一下，說我這里有個小姑娘，天天把他放在心上掛在嘴上。”

云蓉頓時滿臉通紅，騰地站起身：“大人又拿奴婢取笑，奴婢不說了?！闭f著扭過身去，作勢要走。

“哎！”韓衡忙叫一聲。

云蓉旋踵回轉(zhuǎn)身，嗔道：“大人還說奴婢不說？”

韓衡哭笑不得，他最不會哄女人，只得連連道：“不說了不說了，你來說。今晚靖陽侯攜來的是誰？”

云蓉正色道：“是靖陽侯的嫡女，叫□□。閨中小字西子?！?/br>
“西子？”韓衡越發(fā)確定了這也是個穿越的，她是自比有西施的美態(tài)。不過這里人沒有聽過西施，就像這里人不知道洛神賦。韓衡一字一字緩慢回憶著前些年大火的宮斗劇里面主角跳那一支驚才絕艷的舞蹈時，旁邊主角的好姐妹唱的歌，“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

云蓉眼前一亮，“大人也會念？”

“是這個？”

“是啊，這是她十歲所作，據(jù)說還譜了曲，當(dāng)時京中人人都會唱。”云蓉停了下來，清清嗓子，之后清唱了幾句。

簡直和那電視里演的一模一樣，韓衡心里很震驚，臉上卻沒露出來。

“后來，她還辦了個洛陽詩社?！痹迫夭环獾卣f，“一個女子，成天在外拋頭露面，她與那些風(fēng)流才子來往從不避忌，男女七歲不同席，這個涂家的小女一點(diǎn)也不忌諱這些?！?/br>
這些韓衡聽了倒是沒怎么注意，畢竟他來的世界，別說男女同席，就是露胳膊露大腿也不算什么。

“今天晚上是太后做主，想把涂家小女也嫁給明帝當(dāng)妃子？”

“大概是。涂家心也未免太大了，一個女兒已是貴妃，如今嫡女入宮，總不至于比當(dāng)年庶女入宮還不如。有太后幫忙，更是如虎添翼?！痹迫夭桓吲d地說。

“明帝看重靖陽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