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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連他皇兄也未必知道,否則以他對殷家的忌憚,早不可能擔(dān)任要職?;市衷谖粫r,寧王與莊靈表面互相牽制,私下卻是一黨,雙方目標(biāo)一致,自然是要合作。如今,莊靈卻站到了他的對面。寧王不無感慨地看著莊靈。莊靈卻在低頭看自己的手,他拇指多了一枚墨玉扳指,無名指上套著一枚銀光閃亮的指環(huán),以拇指摩挲那枚指環(huán)似乎是他的習(xí)慣動作。莊靈抬眼時,寧王不動聲色地端起茶,眼神淹沒在熱茶騰起的裊娜白霧中。上齊朝堂上,議完了幾件開庫賑災(zāi)的事,剛定下去派糧的官員名單,突然,一名宮侍從旁一路小跑到了莊嚴(yán)的大柱之后。王福祿從旁邊窄梯走下去,宮侍與他附耳低語了幾句。朝上官員俱是目不斜視,心里卻各有各的想法,紛紛猜測后宮是否又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沒準(zhǔn)又是那孫貴妃頭疼腦熱,反正皇帝從朝堂上中途離開也不只一兩回了。邊上站著攝政王,那才是真·無冕之王,天子就算不上朝,朝廷一樣能順利運轉(zhuǎn)。王福祿又是一溜煙跑上去,對陸晟德一陣低語。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大臣們都低著頭,假裝看自己的靴子,今日靴子可真好看,多盯幾眼沒準(zhǔn)能長出花兒來。那為首的大太監(jiān)又跑到前面來,兩手交扣在身前,頭微揚,睥睨著所有官員高聲宣布:“有事稟奏,無事散朝?!?/br>一看就是后宮有事,這個關(guān)口誰還敢去摸龍須,反正也沒什么要緊事,那些平民百姓多等一天又怎么樣?散朝后,陸晟德立刻跟著太監(jiān)往后宮走,吩咐王福祿道:“請國師去弄月院。”這幾日韓衡如果上午進(jìn)宮,那都在宮里用早膳,一來節(jié)約時間多睡會,二來上齊皇宮里的廚子還是不錯。剛吃完早飯,宮女端上來濃茶,漱完口,外面就進(jìn)來了個太監(jiān)。韓衡一看,還是個老熟人。“王公公。”“國師大人。”王福祿跑得一身熱汗,腦門冒出的汗亮晶晶的一層,“陛下請您去一趟弄月院?!?/br>“那是什么地方?”王福祿深呼吸了兩下,才把氣喘勻,嚴(yán)肅地皺著眉:“是陛下新近寵的一位妃子的住所,今日一早,宮女打水的時候,從井里撈出來一個死人?!?/br>皇宮里出現(xiàn)死人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王福祿這種混跡后宮多年的人,一反常態(tài)的緊張和擔(dān)憂。也許因為他是大總管,怕?lián)?zé)任吧。韓衡右手轉(zhuǎn)了轉(zhuǎn)左手中指上的指環(huán),心緒平靜了一些。王福祿好像也緩過了神,繼續(xù)說道:“弄月院的主子,才查出有身孕不久,要是別的娘娘宮里發(fā)生這事,陛下也不至于這么著急。大人想必知道,陛下子嗣單薄,如今只有一個皇兒,陛下又是有大志向的人,在子嗣一事上格外看重。”看重到一個月去不了兩次后宮嗎?韓衡眉梢微微動了動,沒有說話。“死的是弄月院的一個宮女,現(xiàn)在還不清楚死因,陛下的意思,請大人過去瞧瞧??茨懿荒芸闯鰜硎裁?。”得,在大梁是得祭天或是出兵這種大事才輪得上他,來了上齊,他都快成名偵探柯南了。不過看看也好,弄月院,他去摸摸看,沒準(zhǔn)隨手就把這個事兒破了。只是怎么擺到明面上得見機行事。“愛妃呢?”后院里宮人簇?fù)碇?,見到皇帝過來,紛紛跪了一地。陸晟德向領(lǐng)頭的宮女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薛氏,臉色也很不好看。雖然說是他醉酒后寵幸的妃子,能懷上龍?zhí)ゾ褪翘煲狻,F(xiàn)在陸晟德對這一胎還是相當(dāng)看重,整個弄月院已經(jīng)是按照貴妃的份例在給。“薛妃還沒起,昨夜似乎睡得不大好?!被屎笤缇蛠砹?,臉色也很嚴(yán)肅,“臣妾已經(jīng)讓太醫(yī)驗過,是失足跌到井中,這個宮女是新調(diào)到弄月院來的,手腳有些慢,昨日夜里還在洗衣服,打水時不小心就……”“尸體呢?”皇后愣了愣,“在……在井邊?!?/br>“帶朕去看?!标戧傻吕淙坏?。皇后眉心不易察覺地動了動,硬著頭皮勸道:“在水里泡了一夜,已經(jīng)不太能看,陛下還是……”“朕的后宮有妖孽,朕倒要看看,是人作怪還是天作怪?!标戧傻落J利的眼光看了皇后一眼。這一眼里皇后嘴唇略抖了抖,勉強道:“是,好像在那邊,素心,還不帶路?!?/br>地上跪著的宮女素心愕然地抬起頭,飛快轉(zhuǎn)過身去,快步領(lǐng)著帝后二人來到那口淹死人的水井旁邊。就在這時,王福祿帶著身著道袍的韓衡過來了,在宮里只有大梁國師會一身道袍出現(xiàn)。弄月院的宮女都受到嚴(yán)格管束,難得出去一次,何況進(jìn)宮以后天天看的都是太監(jiān),突然有這么氣質(zhì)出眾豐神俊朗的年輕道長出現(xiàn),頓時都有些愣了,都不敢多看半眼,個個把頭垂得很低。道袍匆匆從馨嵐眼前一閃,那抹淡青色猶如春風(fēng)帶雨的溫柔一下從眼睛里滲入心懷。宮女馨嵐兩手按在地上,把頭埋得更低了,耳朵悄悄泛出一抹紅。“國師。”知道皇帝另拜了一位仙師是一回事,親眼看見是另一回事,怪不得孫貴妃會棄李柏松另擇了這位?;屎舐冻鰞?yōu)雅端莊的微笑,有禮而不至于越界輕蔑死者。陸晟德就熱情多了,直接上前握住韓衡的一只手:“仙師,又要麻煩您了。”這么說皇帝是根本不信宮女的死是意外?;屎笠崎_目光,最后視線落在那名跪得離尸體最近的宮女瘦弱的肩頭。本來事情可以蓋過去,素心完全沒想到,今天早上會有宮女比她更早去那口井打水,早知道昨夜就不偷這個懶了。好不容易和皇后娘娘對上了眼神,皇后娘娘卻只微微搖了個頭,意有所指地扭過臉去看一個方向。素心順著皇后的方向去看,看見跪在井旁的那名宮女,她就是今天早晨發(fā)現(xiàn)尸體并且高聲尖叫把整個弄月院都驚動了的宮女。這么大動靜,偏偏薛妃一點事也沒有,還在屋里睡著。“尸體在哪兒?”說話的聲音格外悅耳,正是那位國師,年紀(jì)輕輕,想必跟前一位天師一樣,是孫貴妃的人,不能大意。素心暗暗下定決心,真要是讓對方看出了端倪,就將所有罪責(zé)攬到自己身上,絕不能牽扯到皇后。白布裹著人形躺在地上,尸體已經(jīng)被搬到樹蔭下面,旁邊跪著一名瑟瑟發(fā)抖的宮女。“起來吧?!?/br>宮女愣了愣,抬頭飛速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倉促磕頭:“奴婢不敢?!彼矍俺霈F(xiàn)了一只手,那是一只很好看的男子的手。膽子這么小,又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人,肯定不會是兇手,她會是第一個受到懷疑的對象,如果真的這么傻,那她背后的人城府也太淺了。韓衡想了想,